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不是臣工不努力,是真的無能為力(第2頁)

 


    “如果可以,那朕就遷天下諸藩入京,即便是有藩王造反,也在所不惜。”
 


    在考成法實施之後,顧章志、應天府衙師爺、師爺的侄子、同知、通判、知事、照磨、戶房、趙丁健,甚至是顧章志家裡丫鬟的丈夫,全部被逮捕入京徐行提問,最後把這三十六萬銀子給找補出來,這就是考成法瓜蔓連坐,或者說是多層負責制。
 


    “為了行星軌道的計算,只有把行星軌道計算完成,才能確定光速。”朱載堉回到了現實之中,說起了目的,計算軌道,進而計算光速。
 


    “朕過來是有件事,讓皇叔看一下算學的教材,但朕仔細想了想,這等庶務,還是不麻煩皇叔了。”朱翊鈞過來是真的有事,三級學堂的算學教科書,童學、蒙學都好確定,唯獨經學的範圍和內容,需要朱載堉確認一下。
 


    哪有老爺冤的?都是趙丁健這個人貪心不足蛇吞象,拿了老爺的銀子不辦事,現在銀子沒了,趙丁健抵命就行。
 


    沉浸在科學的海洋裡,會忘記時間,但身體頂不住的話,大明會損失一大筆財富。
 


    皇帝來皇家格物院,根本就不是單純的為了教科書,而是為了遷藩王入京,要先跟藩王達成一致,再進行行動,最好有人做榜樣。
 


    師爺就找顧章志商議,顧章志隨便找了個罪名,將鄉賢縉紳和狀師全給抓了,這才一下子鬧到了文華殿上。
 


    這已經不是削藩了,這是滅藩。
 


    所以江西地面那615萬畝田,一共超過了二百四十名官吏被一體革罷,褫奪官身功名。
 


    但很快,萬士和就明白了皇帝為何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稅賦不值當,但新政值得,陛下此舉,主要是為了新政的徹底貫徹和執行。
 


    多爾袞為了團結故明勳戚藩王,不僅不搶地,還要把別人搶的要回來。
 


    大明皇帝為兩京一十四省、四大海外總督府的總督巡撫總兵們,制定了專門的密匣。
 


    這些年,朱載堉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麼,拿這麼多錢虧心,京營一年也不過是二百多萬銀的開銷,他一張嘴就是一百萬。
 


    清丈是國策,那自然要普遍執行,但什麼時候執行完,那就值得商榷了,這個時候,就到了裝糊塗的時候,大家都裝糊塗,那這件事就可以糊弄過去了。
 


    “下章禮部研究河南藩王遷藩回京之事吧。”朱翊鈞打算從第一步做起,遷徙河南藩王,等到這件事辦妥了,河南清丈,勢在必行。
 


    皇家格物院的產出,是直接促進大明生產力發展的技術進步,只用白銀就能換來這種技術進步,朱翊鈞和他的大明,賺大了!
 


    “如何證明你這個公式是成立的呢?”朱翊鈞很好奇的問道。
 


    朱翊鈞決不允許新政曇花一現,除非從他的屍體上踩過去。
 


    朱翊鈞這輩子做了很多很多買賣,有賠有賺,大部分都賺了,但這些買賣裡,最成功的一件,不是市舶司、不是國窖白酒,而是對朱載堉的投資。
 


    工兵團營專事營造,這種多頭爛賬最多,也最是麻煩,多層負責制之下,不怕你在下面上下其手,只要事發,都是扯下葫蘆牽出藤的連坐處置,一個都跑不了,哪怕是人離任了,人死了,照樣一追到底。
 


    經學、國子監的算學教科書,對於大明的儒學士而言已經是天書了。
 


    攤丁入畝是一定要搞清楚地籍的,為此田文鏡下了死手,才算是結束了河南清丈老大難的問題。
 


    順天府是京畿,整個京城包括九門民舍草市,人丁共計128萬眾,而京師外十九州縣共計132萬,整個京畿丁口為260萬人,如此龐大的人口,賤籍高達十四萬人。
 


    經歷了明末農民起義、明清戰爭、韃清入關、韃清出爾反爾排隊砍朱明宗藩、宗藩狗腿子死的死、逃的逃、韃清開闢沒有歷史負擔、八旗作為殖民者不給任何土豪面子、鄉賢縉紳被砍頭,這麼多有利的因素下,韃清一直到雍正年間,才算是徹底釐清了地籍。
 


    朱載堉完全陷入了他的天才世界之中,在知識的海洋中翱翔,一個個數學符號在他的身邊飄過,而後那些數字符號化為了一個個的公式,從筆尖傳遞而出,躍然紙上。
 


    到底誰更忠誠?順天府認為上下認為能夠如此快速完成,更加忠誠。
 


    大明的勞役要每日給米兩升用來吃飯,否則餓都餓死了,還怎麼疏浚河道?如果沒能妥善使用勞役,那就是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了。
 


    而順天府已經率先廢除了賤籍,走在了大明所有府州縣的前面。
 


    這引起了河南地面鄉賢縉紳的反抗,李自成還只是要錢要糧,幫你韃清趕走了李自成,你韃清要我土地是吧!
 


    各方勢力為了爭奪田畝,展開了曠日持久的爭奪,河南地面的清丈,鬧到了雍正年間攤丁入畝時候還沒結束,一直用的是萬曆十五年的魚鱗冊,而萬曆十五年的魚鱗冊是弘治年間的舊冊。
 


    走出了藏經閣,朱翊鈞才鬆了口氣,朱載堉現在搗鼓的東西,朱翊鈞也就僅限於還能看得懂了。
 


    顧章志將這個活兒交給了師爺,師爺找到了自己的侄子,侄子找了同鄉趙丁健,同鄉趙丁健,找了鄉賢縉紳、衙役、經紀買辦,層層向下分段撲買掉了整個運河疏浚各段。
 


    內閣之所以贊成這樣的奏疏,其實原因很簡單,密疏的硃批是不能當聖旨用的,僅僅是用來溝通聖意,而不是奪取六部、內閣職權。
 


    這就是科層制官僚的末端負責制,負責做決策的老爺們,不會有任何事兒,甚至連名字都不能提,才是管理,貪腐的罪名,也不會落到顧章志頭上,只有趙丁健這個人有錯。
 


    “清丈,還田,跌跌撞撞。”朱翊鈞手裡拿著河南布政使的奏疏,河南地方的清丈困難,主要是河南王府多。
 


    當初朱翊鈞就是隨意問了一句,光是否有速度,光速又會是多少,朱載堉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行著,而且距離彼岸越來越近。
 


    “陛下,很簡單的,臣為陛下驗證一番。”朱載堉還是不肯放棄。
 


    在這個案子中,難道顧章志這三十六萬兩銀子,就只是他自己的貪了嗎?當然不是,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乾淨的。
 


    這事兒,必須要等戚繼光領著京營回老家,才能進行討論,現在這點兒風放出去,倒是沒什麼,但是想做,得有最直觀的暴力,來穩定江山社稷。
 


    這便是一以貫之的道理,當決定要做,只有做到底,要麼勝利,要麼死在路上,根本沒有回頭路。
 


    大明的確設有藩禁,親王出個門,不請命朝廷,就是天大的罪過,但郡王、鎮國將軍、中尉呢?這麼多人,藩禁還能完全限制嗎?
 


    這還僅僅是一個駐藩開封的周王藩,還有駐藩彰德府的趙王藩,還有駐藩懷慶的鄭王藩,還有駐藩汝寧崇王藩,河南諸藩最多最橫,這些王府、郡王府、儀賓府、將軍府、中尉府皆不納稅,詭寄在這些王府名下的田畝又該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