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



 朱翊鈞一直在讀書,張居正一直在進攻,晉黨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認輸。

 第一個波次中,張居正敲掉了王崇古的金字誥命,這是王崇古的護身符,把楊博摘了出去。

 第二個波次中,張居正敲掉了大同總兵官馬芳,責令其回籍閒住,隨時等待聽用。

 在第三個波次中,張居正敲掉了宣府、大同兩地的副總兵,麻貴和麻錦,和八個參將。

 宣府大同的問題,是典型的禮樂征伐自諸侯出。

 大同的總兵官是馬芳,他是宣府人,但他幼時被擄掠到了迤北,而後逃回大明,朝廷一直把馬芳當韃官在用;而宣府總兵官郭琥是陝西人,祖籍福建,馬芳和郭琥這兩個總兵官,都不是晉黨。

 但是張居正羅列的麻貴、麻錦,和那八個參將,全都是山西人,架空總兵之後,為所欲為。

 既然要打擊,就要奔著要害去,把這些晉黨把持軍權的軍將們一併罷免,朱翊鈞敏銳的注意到,這次被罷免的十個軍將,都在之前王崇古提舉京營將才名錄上。

 譚綸若是批了那封名單,王崇古就可以把自己的心腹全都調入京營,京營雖然都是老弱病殘,但是京營離皇帝更近。

 而大同總兵官馬芳被罷免,換上的是戚繼光的副手,副總兵楊鯉,楊鯉是京畿順天府人,出身是京營神機營練勇參將,乃是武勳,隆慶二年,戚繼光回京後,楊鯉調往薊州做副總兵,駐紮馬蘭谷多有建樹。

 張居正拿出了第四本奏疏,這一本是刑科給事中尹瑾的奏疏,彈劾的是王崇古本人,張居正將奏疏打開看著王崇古說道:“刑科給事中劾王崇古養寇自重,弛防徇敵,言:崇古甘心媚虜,欺誑朝廷,躐取爵賞,及將敗露,復仗錢神偃然,崇古,斷不可用!”

 都察院總憲葛守禮手底下壓著一本奏疏,乃是御史高維崧彈劾王崇古的奏疏,理由也是養寇自重,弛防徇敵。

 而馮保在張居正的第三波次攻擊中,罵王崇古也是這個罪名。

 這一輪的攻勢來的極為迅猛,即便是葛守禮不把奏疏拿出來,王崇古也要頭疼不已。

 王崇古思考了許久,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陛下在上,俺答封貢事,皆先帝獨斷之明,輔弼折衝之略,臣不過奉揚行事,勉強規劃一二。”

 “貢市以馬價銀罷兵息民,北虜時常滋擾,修補御夷長城,時斷時續,今有惡臣,希冀期望邊釁再起,進些讒言,似乎只要把臣打倒了,就可以和北虜開戰。”

 “臣倒是不擔心自己,臣唯獨擔心,日後在宣府大同任事之人,看到了臣的下場,日後不會考慮國家之患,將使先帝柔遠之餘恩,廟堂制虜之弘略,因此敗壞,還請陛下明鑑!”

 朱翊鈞聽明白了,王崇古講先帝柔遠之餘恩,廟堂制虜之弘略,這是擺資歷;

 至於這關隘哪裡去了,王崇古也回答了,馬價銀罷兵息民柔遠人不夠,顯然修關隘的錢挪了他用,罷兵息民去了,長城鼎建,只能時斷時續的修;

 長城關隘爛尾不是王崇古的本意,而是沒有錢!

 北虜俺答汗真的是個筐,啥都能往裡面裝。

 最後則是一段明裡暗裡的威脅,王崇古表面說不在乎自己,就怕後來到宣府大同任事的總督,看到王崇古‘求榮得辱’,不再憂國之大患,和北虜勾結,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