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未敢愁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夫人,今宵可願與我同席共枕否?(第2頁)

 這恐怕便是你能贏孔明的原因罷。

 劉禪看著時辰,輕輕點頭。

 “再來一把。”

 “好!”

 關羽伸長脖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劉禪。

 這一局不贏,他關雲長便是小狗!

 開局正常,中盤正常。

 終於是跟著棋譜走了。

 關羽眼中紅潤,快哭出來了。

 最後到兩百多手的時候,關羽險而又險的戰勝劉禪,一數目數,贏了一目半。

 “呼~”

 關羽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說道:“僥倖得勝,僥倖得勝。”

 這個時候,他可不敢說大話了。

 自己的這個女婿,棋力不可小覷,有棋聖之資!

 也是!

 關羽幡然醒悟。

 殿下行軍如此有計謀,這棋術自然差不了。

 《弈旨》有言:舉其大略,厥義深矣。局必方正,象地則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黑白,陰陽分也,薪羅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陳,行之在人,蓋王政也。

 圍棋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

 善謀者必善棋!

 我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關羽一臉幽怨的看向劉禪,那表情彷彿在說:你小子明明棋術很好,還跟我說略懂,扮豬吃老虎是吧?

 劉禪則面露微笑。

 馬融《圍棋賦》稱“略觀圍棋兮,法於用兵。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拙者無功兮,弱者先亡,自有中和兮,請說其方”。

 所以武將亦必精研,從中吸取軍事理論知識。三國時代是一個群雄割據,戰亂紛呈,矛盾複雜,風雲多變的急劇動盪時代,圍棋當然特別流行。

 劉備三顧茅廬,頭次來到隆中,便聽荷鋤耕于田間,而作歌曰:“蒼天如園蓋,陸地似棋局,世人分黑白,往來爭榮辱”。

 這便是諸葛亮所做的《圍棋歌》。

 關羽其實棋藝尚可,但在後世有Ai的時代,他這個棋術,實在不夠看了。

 劉禪只是懂些套路,便可將其殺穿。

 “君侯,午時已到。”

 關興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手上的毒瘡,說道。

 午時已到?

 關羽小心肝一提。

 “神醫華佗可尋到了?”


 他趕忙問道。

 關興面露難色,搖頭說道:“父親,還未尋到神醫華佗。”

 未尋到那神醫華佗?

 關羽瞥向劉禪,後者的嘴角微勾,眼神看似和煦,但卻讓關羽心中一顫。

 “叔父為弩箭所傷,其中有烏頭之藥,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無用矣。”

 不等關羽應諾,劉禪對左右說道。

 “取我兵器...哦不,取我醫具過來。”

 不過是區區刮骨療毒罷了。

 我自然也可以。

 關羽吞了一口口水,面有難色。

 “不然...還是再等一個時辰?”

 還是那種頭髮要掉完的醫者,讓人看得安心。

 殿下這般...

 恐性命不保。

 關羽果斷從心。

 “叔父怕了?”

 怕?

 還真有點怕。

 但見劉禪模樣,關羽嘴硬的技能,還是發動了。

 “有何懼之,殿下儘管放馬過來!”

 頭掉不過碗大的疤。

 橫豎不過一死!

 頭可掉,髮型不能亂!

 我關雲長豈會生出畏懼之心?

 “鳳兒,與我對弈!”

 不分散點精力,恐怕不成。

 “再來幾碗烈酒!”

 關羽飲數杯酒畢,一面與關銀屏弈棋,將手臂伸出。

 劉禪將繃帶紗布取下,果見箭傷處,已腫脹起來,上面殘留著膿血,更是紫黑之色。

 毒性不小啊!

 劉禪取刀,放在火上炙烤消毒,再令一小校捧一大盆於臂下接血。

 醫刀被火烤得通紅,劉禪看向關羽,說道:“叔父,這一刀下去,直入骨肉,某便下手,叔父勿驚。”

 關羽心驚膽戰,但臉上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任汝醫治,吾豈比世間俗子懼痛者耶!”

 他手拿白子,放在棋盤上,還有閒情逸致來催促關銀屏。

 “莫要耽擱時辰了,快落子罷。”

 關銀屏有些擔憂的看向關羽,黑子亦是落下。

 “心不在焉,如何是我對手,嘶~”

 劉禪乃下刀,割開皮肉,直至於骨,骨上已青;劉禪用刀刮骨,悉悉有聲。

 關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額頭上瞬間激起豆大的汗滴。

 帳上帳下見者,皆掩面失色。

 這太恐怖了!

 相當於不斷有人用刀在捅你一般。

 這種痛感,帳中人見之,簡直有身臨其境之感。

 痛!

 太痛了!

 然而關羽居然還有心飲酒。

 談笑弈棋,全無痛苦之色。

 便是劉禪,都有些佩服關羽了。

 確實是一條硬漢!

 殊不知,關羽在心裡已經是開始罵娘了!

 你這小子,動作拖拖拉拉,是想要疼死我?

 快快快!

 你關爺爺我快受不了了!

 然而...

 他一面要做雲淡風輕的模樣,自然不好催促劉禪。

 只得故作輕鬆。

 只須臾時間,血流盈盆。

 “呼~”

 颳了有半刻鐘,這骨上之毒,終於刮除乾淨了。

 “你來為君侯縫合創傷。”

 在一邊看得心中佩服的軍醫連忙上前,敷上藥,以線縫之。

 “不過如此罷了!”

 關羽雖滿頭大汗,但還是大笑一聲,起身道:“此臂伸舒如故,並無痛矣。”

 然後,他深深的看了劉禪一眼,語氣加重。

 “殿下真神醫也!”

 你醫術很好。

 但以後不要給我治病了!

 半刻鐘!

 關羽在心中狂呼:你知道我這半刻鐘是怎麼過來的嗎?

 其中痛苦,或只有他一人知曉。

 就此時,張苞匆匆拉著一滿頭白髮的醫者上前。

 “殿下,已尋到神醫華佗了。”

 什麼?

 關羽看著門外的老先生。

 其人童顏鶴髮,飄然有出世之姿,一看便是神醫!

 若得其醫治,怕不必遭受方才‘刑罰’。

 關羽氣得胸中一悶,差點暈過去了。

 “先生,看我這診治得如何了?”

 劉禪將去自己醫治毒箭創傷的方法說與華佗。

 後者聞之,眼中大亮。

 “不想殿下竟然知曉醫術,不錯,此箭毒性,已入肌骨,非刮骨療毒,不能痊癒。”

 聽到方法對了,關羽緩緩吐了一口氣。

 還好..

 雖受苦,但也算是將病治好了。

 “殿下學醫幾年?”

 劉禪尷尬一笑,說道

:“未曾行醫,紙上談兵而已,讀過些醫書,照貓畫虎。”

 聽劉禪此言,華佗眉頭緊皺,說道:“若是如此,怕殿下刮骨療毒,不夠徹底,若還存有毒血在君侯肌骨之中,恐還有性命之危。”

 關羽心中一個咯噔。

 面色頓時煞白。

 “先生的意思是?”

 華佗輕輕一笑,說道:“將創口重新割開,讓我康康。”

 關羽現在看向華佗,心中狂呼:先生不要啊!

 但心中所想是一回事,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那又是一回事了。

 畢竟...

 帥是一輩子的事情。

 “先生無需憂慮,有什麼招式,都使出來!”

 反正都被折磨了半刻鐘了。

 也不差這一會!

 見關羽面無懼色,又聽了方才劉禪治傷的過程,華佗心中感佩不已,道:“某為醫一生,未嘗見此。君侯真天神也!”

 這個天神可不好當。

 關羽心中苦笑。

 接下來,華佗重割皮肉,查看創口,發現劉禪雖然醫術不佳,下手沒個輕重,但好在颳得仔細。

 畢竟花了半刻鐘之久。

 “毒血已盡,君侯無須擔憂。”

 重新縫合傷口,關羽嘴唇已經發白了。

 這完全是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

 “君侯箭瘡雖治,然須愛護。切勿怒氣傷觸。過百日後,平復如舊矣。”

 關羽重重點頭。

 “多謝先生診病,百金之數,不足酬謝先生大恩。”

 關羽以金百兩酬之。

 “某聞君侯高義,來此醫治,豈望報乎!況此番診病,非我一人之功,豈能受謝?加之殿下與我有活命之恩,君侯若如此,便是辱我了。”

 華佗現在還活著,全靠劉禪。

 給關羽診病,他也不是主力。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見華佗如此,關羽也不強求了。

 關羽終於得以保全性命,帳中眾人,都將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去了。

 “叔父今日失血過多,還是多加歇息罷,我等便不叨擾了。”

 你還知道我失血過多?

 關羽沒好氣的看了劉禪一眼,但受苦是受苦,總歸他的這條命,是劉禪救下來的。

 “殿下之恩,某也記住了。”

 他關羽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

 今日劉禪救他一面,來日,這恩情自然也是要報答回來的了。

 只是這小子沒輕沒重,還拐走了我乖女兒,日後,還是不要給他太多好臉色了!

 除非讓我多贏幾盤棋!

 ...

 葉縣外,魏軍營寨。

 中軍主帳中。

 曹操手上端著一碗濃稠,上面甚至有藥渣的藥水,將其一飲而盡,連藥渣都不放過。

 第八副了!

 只剩下最後一副藥了。

 生命的流逝,比曹操想得要快。

 當然...

 其中或許有被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氣到的原因。

 沒有那劉公嗣,他至少可多活十日!

 “諸位,當下,我軍該如何是好?”

 大敗了關羽,然而卻不能將關羽殺了。

 對付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卻是不能大敗他。

 荊州兵確實有損傷,但這損傷,並未入骨,傷其根基。

 最重要的是,宛城沒有拿下來。

 南陽郡在這劉公嗣之手,待其休養生息之後,定然會再次從南陽出兵。

 屆時...

 他不在了,他那個兒子曹丕,可有能力敵得過那小子?

 曹操當然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將劉公嗣這個巨大的隱患解決掉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要將其解決。

 難度太大了!

 若他能再向天借個十年,那劉公嗣必不是他的對手。

 可惜他現在已經沒有十年了。

 甚至連一年都沒有。

 “大王。”

 賈詡從謀士一列中起身,他說道:“此戰我軍已經斬獲良多,大王的目的,已經是達成一大半了,短時間內,那劉公嗣無力出兵,不能對我魏國造成任何的威脅了。”

 打了快半年的仗。

 荊州快被耗空了。

 劉禪手中即便是有兵卒,但也再難組織起一場戰役了。

 糧草不夠了。

 士卒也厭戰了。

 百姓急需要休養生息。

 “文和之言,我如何不知?但待其休整數年,兵甲齊備,糧草充盈,豈非我魏國將再次面對其兵鋒威脅?”

 曹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問道:“難道沒有辦法,擊敗那劉公嗣?為我魏國永久解決這個難纏之敵?”

 劉公嗣尚是孺子,便如此厲害!


他還可以活數十年!

 一想到魏國要在數十年間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曹操心中苦悶。

 他打下來的基業,後人可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