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孟德病危,劉協再送衣帶詔!(第2頁)
請君入甕?
曹操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關雲長雖有傲氣,但心思縝密,並非痴傻之人,他會入潁川來送死?”
賈詡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他輕輕說道:“若是大王薨逝的消息,傳到雲長耳中呢?”
聽賈詡此言,曹操的眼神都發亮起來了。
若孤薨逝的消息傳到那雲長耳中,他勢必會起心思,率兵進入潁川,妄想攻破許都,那便是可能的事情。
賈詡不愧乃毒士也!
他詐死要賺的,乃是許都內外不臣之人,而賈詡要賺的,則是那雲長的性命。
若是雲長被殺,宛城能破,局勢頓時又不一樣了!
但...
曹操深思一番,心中還有疑惑。
“關雲長頗有智謀,孤之詐死,恐他難信。”
許都內外,他曹操將死,或者已死的消息,確實是傳得沸沸揚揚的。
但云長可信?
信了,可敢領命出南陽,進潁川?
賈詡見曹操面露難色,自然是知曉他心中所想,他老臉上皺紋堆起,笑著說道:“若大王薨逝的消息,還不能讓漢壽亭侯兵出南陽,那,加上陛下的衣帶詔,又待如何?”
陛下的衣帶詔?
曹操愣住了。
“哈哈哈~”
在思索片刻之後,曹操突然仰頭大笑。
“文和之意,乃是借陛下的名義,邀雲長來許都救駕?”
賈詡手擼著自己的白短美髯,笑著說道:“我素知關雲長乃忠義之人,即是忠義之人,陛下詔書求援,他豈能不來?”
“若是如此,那便萬無一失了!”
賈詡不愧是賈詡!
薑還是老的辣!
“若此計一出,雲長殞命,拿下宛城,江陵有江東掣肘,荊州,未嘗不可圖謀之!”
現如今,曹操只知道江東孫權與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在江陵對峙。
至於戰局變幻,因為相隔甚遠的關係,他並不能馬上知曉,江陵那邊,其實戰事已停,進入議和的收尾階段了。
在曹操看來,孫權還是有些本事的,手上又有十萬大軍,即便是戰勝不了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但拖住他幾個月,那還是沒有問題的。
“大王薨逝、陛下衣帶詔,還稱不上萬無一失。”
如此縝密的計劃,還稱不上萬無一失?
曹操看向賈詡,問道:“文和還有見教?”
賈詡輕笑著說道:“既然做戲,那便做得足一些,大王薨逝,要營造出許都混亂,豫州民心不穩的景象出來,潁川士卒,城池守將,更是要與朝堂離心離德,大王可差幾人,與雲長暗通曲款,誘雲長入潁川。”
現如今那漢中王劉公嗣幾次三番,都是大勝,軍心民心穩固,而魏國這邊,卻是恰恰相反。
加之曹操薨逝的消息傳出去,有些不臣之人,想要趁機改換門庭,這也正常的事情。
有這些引路人,帶路黨,加之漢帝詔書,曹操薨逝的消息。
引來一個狂傲的關雲長,不成問題。
“便依
先生此計!”
曹操滿臉欣慰的看向賈詡,只是這欣慰之中,還有一抹忌憚之色。
這些謀臣,當真智謀無雙。
還好此等人,是為他曹孟德所用的。
“只是...陛下那邊,該當如何?”
曹休眉頭微皺,輕輕問道。
“大王難道不去見一見陛下?”
見陛下?
曹操沉默下來,搖了搖頭。
“此事,交由你來辦!”
曹操看向說話的曹休。
“我?”
曹休愣住了。
但看著曹操銳利的雙眼,他趕忙領命。
“諾!”
見陛下?
還是此生不相見罷!
曹操心中對漢帝劉協,心中其實還是有些許恐懼的。
他之所以能在三國時期建立一方霸權,成為北方的統治者,跟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策分不開,在他操作之下,自己成為當時最強的諸侯,只是讓漢獻帝,成了傀儡皇帝。
從某種角度來說,曹操是對漢獻帝有恩的。
當初董卓入京後,廢了少帝劉辯,跟著立劉協為帝,即漢獻帝,也就是說這個皇位是董卓給他的,可後來董卓一系列操作,讓他的皇帝當得有名無實,後來董卓一死,李傕、郭汜謀反,漢獻帝的日子過得更苦,連吃飯都吃不上了。
當漢獻帝從洛陽逃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幸虧曹操去拯救他,不讓他在亂世中滅亡,如果遇上其他諸侯,很可能就把他一刀殺了。
在這個時候,他曹操可以說:我乃大漢忠臣!我對陛下有功!我對社稷有恩!
當然,曹操也並非什麼忠臣,或者可以這麼說,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不似年輕時那般,有顆赤子之心了。
忠臣與梟雄,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自己,可曹操軟禁漢獻帝,畢竟有違臣子之道了。
但有些事情,已經逐漸的不受他的控制。
其實曹操迎接了漢獻帝,他自己也很無奈,他不得不架空漢獻帝,曹操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勢力,他手下有許多將領和文臣,甚至牽扯到許多家族的利益,當時的漢獻帝威德不足以服眾,根本無法壓住這些人,如果讓漢獻帝來接盤,很快就把曹操創下的基業給搞沒了,這是任何人都不願看到的。
可漢獻帝被囚禁得不甘心啊,於是他也趁機敲打曹操,比如曹操打算去征討張繡時,按照規矩想要去向皇帝請示,曹操面見漢獻帝時,漢獻帝讓道路兩邊的衛士駕著長戟壓著曹操的脖子,史料稱“交戟叉頸“,嚇得曹操面如土色,漢獻帝想通過這一番操作,讓曹操明白自己才是皇帝。
這一次讓曹操心生忌憚,從此再也不敢去見漢獻帝,他怕漢獻帝直接殺了他,所以“不復朝覲“,甚至還把自己的辦公大營搬到鄴城去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漢獻帝這一次嚇了曹操,實在是個愚蠢的行為,被嚇過的曹操再也不來見你了,你日後怎麼辦?
更加找不到機會除他了,至於那些什麼“衣帶詔“之類的小兒科,在曹操看來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根本不放在眼裡啊。
你不想體面,那就將皇宮殺得血流成河!
但漢獻帝再不老實,畢竟是皇帝。
曹操少年時,也想過: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做大漢忠臣,名留青史,受天下人尊敬,愛戴,這當然好了!
然而現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對劉協還是有別樣的感情在裡面的,不然,也不會將兩個女兒都嫁入宮中,做了國丈。
但再去見陛下,不可能了!
他生怕自己一入宮中,便被宮中侍衛如大將軍何進般,被梟首而丟了性命。
這個風險,他不敢冒了。
“子揚,許都內外之事,校事府都會與你通稟,你將消息歸攏了,每日向孤稟報。”
接見校事府情報人員,曹操已經沒有這個精力了,只能交於手下謀臣之手,幫他整理。
他到時候做個拍板決定的人即可。
“諾!”
劉曄當即領命。
“便如此罷,孤乏了,散了罷。”
“諾!”
眾人緩緩後退。
曹操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深深嘆了一口氣。
在要死的時候,才知道活著有多麼不容易。
此刻,曹操當真想高歌唱上一句:
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但人之一生,豈有五百年之多?
強如秦皇漢武,亦不是成了冢中枯骨,黃土一杯?
長生?
這世上當真有仙人?
曹操腦中胡思亂想,但腦中的疼痛,卻讓他直抽冷氣。
如此苟活著,當真不如死了算了。
哎~
...
許都。
皇宮。
皇城坐落在外城的東南隅,呈方型,內城輪廓分明,呈土丘狀,高出地面約丈許。
皇宮城內的建築除街房、民宅、官署外,還有景福殿、承光殿、永始臺,毓秀臺、丞相府、百子坊等,皆在其中。
景福殿是漢獻帝臨朝聽政的地方。
此刻。
景福殿中。
身穿天子袍服的漢獻帝,此刻正端坐在龍椅之上。
他儀容不凡,劍眉星目,配合著身上的皇帝服飾,讓人見之,都有一種忍不住要跪伏下去的衝動。
曹休身著官袍,對著龍椅上的劉協行了一禮,說道:“此乃大王與陛下的書信,陛下觀之,自然知曉該做什麼了。”
曹賊...
漢獻帝劉協眼神閃爍,臉上卻不敢露出任何不悅之色。
他反抗了曹操數次之多,每一次,都失敗了。
每失敗一次,這大漢四百年基業帶來的人心與人望,都會削減一番。
四次反抗,每一次,都掀起無數腥風血雨,多少忠漢之臣,身首異處?
現在並非是漢獻帝老實了,而是那些對漢朝還抱有期待的人,還心繫大漢的人,已經是不將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幾次反抗曹操,你這個做皇帝的屁事沒有,那些為你奔走效命的臣僚,一個死得比一個慘,這讓那些臣子,哪裡敢幫助劉協?
哪裡還願意幫助他?
忠漢之心卻有之,但送死...
沒人真的活膩了,想去送死。
從內官手上接過魏王信件,漢帝劉協將信件打開來,放在眼前翻看起來。
曹賊!
越看下去,劉協心中的憤怒,便愈甚!
呼~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朕會按照魏王所言,親筆寫一份詔書。”
曹休輕輕一笑,說道:“詔書內容,已經準備好了,還請陛下謄抄罷。”
謄抄?
劉協心中原本是有些小心思在裡面的。
這曹賊,想要引漢壽亭侯入潁川,他豈能如曹賊之願?
雖然劉玄德也非忠之輩,敢越稱漢中王。
但比之你曹孟德,那還算是恭順!
況且...
看你們狗咬狗,不更加精彩?
身居高位十數年,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
漢獻帝劉協早已非少年之時那般莽撞了。
他也算看明白了,他雖有漢帝之名,卻無漢帝之實。
曹賊如此,那劉皇叔亦是如此。
不管誰贏,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區別是,曹賊得勢,那便是篡漢,而劉玄德得勢,便是三興大漢。
在心裡面,劉協當然希望劉備贏了。
那劉皇叔雖有異心,但畢竟姓劉。
你曹操閹黨之後,安敢窺伺至尊之位?
“筆墨伺候。”
他當即吩咐左右。
不想曹休在一邊說道:“還請借陛下龍血一用。”
血書?
當年衣帶詔的時候,他便是用自己的血寫出血書來的。
看魏王信中,關於引誘漢壽亭侯前來的詔書內容,洋洋灑灑數百字,要他用血來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