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未敢愁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孟德病危,劉協再送衣帶詔!


 江陵軍陣之前,諸葛瑾策馬前來,他說道:“殿下,我主已答應議和,大部分的條件,都已應允,但其中細則,還需要商議。”

 果然同意了!

 劉禪臉上露出喜色。

 再與江東耗下去,沒什麼意義了。

 雖然他誇下海口,言之自己能夠擊敗江東大軍,一路打到建業去。

 但是...

 即便是打下建業,又能如何?

 能夠掌控江東?

 掌控不了。

 從成都到荊州,兩三個月的時間,拿下南陽,又即將拿下荊州三郡。

 這地盤一下子多出了四郡之多,數十萬百姓,不需要安撫?

 這些地方才剛剛打下來,不將其穩住,如何能夠為他所用?

 況且...

 士卒們也是人,他們不是機器,征戰數月,心中也有倦意,也思念家人,你要他們一直打下去,他們可願意?

 雖然有江東運送過來的七十五萬石糧草,然而人嚼馬咽之下,也是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戰爭就是在燒錢,益州民力凋敝,荊州之地,經歷大戰,也急需要休養生息。

 你能苦一苦百姓一時,但不能一直苦著百姓。

 南陽郡便是一個反例。

 曹操為征伐荊州,對南陽壓迫太甚,導致侯音、衛開起兵叛魏,劉禪大軍壓境,只是用了些許手段,給當地士族豪強些許利益,便將南陽士族之心籠絡在身側。

 若劉禪再興兵事,這荊州百姓,恐怕就要民心不附了。

 民心若是不在他劉禪身上,一旦有變,打下來再多的地盤,也會丟掉。

 地盤,只有你徹底消化完了,那才是伱的。

 否則...

 打下再多,掌控不了,無法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無法給自己提供糧草、人力,那又有什麼用?

 這一兩月來,仗打得太多了。

 如今魏國與江東合盟之勢,已被他破除,當利用這難得的窗口期,好生恢復民力,訓練新卒。

 待魏王曹操一死,或許便是出兵潁川,拿下豫州的機會!

 “讓他進來罷。”劉禪輕聲說道。

 關銀屏臉上全是仰慕之色。

 “殿下,如此看來,荊州戰事便平息下去了,江東答應殿下議和條件,那便又是我等與江東合盟,共擊魏國之勢了。”

 孫權確實無有信譽。

 背盟之事連連來做,不可否認的是,三家勢力當中,劉禪若是要打魏國,拉攏江東是必要的。

 除非他能一口將江東吞下去。

 但以他現在的體量來說,完全做不到。

 只能待日後了。

 諸葛瑾緩步入內,他從馬上下來,對著劉禪行禮道:“外使拜見殿下。”

 劉禪揚了揚手,說道:“既然是要誓盟,爾等便先撤出江夏,我也會讓于禁撤出夏口,不阻攔你江東南岸大軍撤回江東,之後,再來商議箇中細節。”

 先撤?

 諸葛瑾連連搖頭,他說道:“盟約未成,我江東大軍自然是不會撤出荊州的。”

 他看著劉禪皺起的眉頭,以及那臉上的不悅之色,諸葛瑾連忙在後面加了一句。

 “雖不退出荊州,但我大軍會撤到州陵,同時我主也會發出軍令,命各部停止與貴部作戰。”

 聽此言,劉禪也算是滿意了。

 他點了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議和之地,便定在華容,三日之後,若江東當真與我荊州兵止住兵戈,爾等便帶使團到華容來,商議議和的具體事宜。”

 劉禪此言,甚是周到,諸葛瑾點頭說道:“便依殿下此言。”

 諸葛瑾得到劉禪的答覆,快馬驅馳到江東軍寨之中,將消息傳遞給孫權。

 從諸葛瑾處得到消息,孫權心中悵然若失。

 議和了。

 既是將懸著的心放下去,但心中又有些許不甘。

 背盟之後,他孫權失去太多了。

 韓當、全琮,還有數萬江東勁卒。

 夫人步練師,更是丟在華容城中。

 雖然得到劉禪議和的承諾。

 然而...

 荊州三郡丟失,賠款送糧,還要送出精壯勞力。

 他江東,那是要大出血了。

 好在...

 也並非不是沒有找補回來的可能性。

 合肥!

 徐州!

 劉公嗣打不過,荊州拿不下來,他現在,便只能謀劃徐州了。

 其實,從這方面來想,我與那劉禪小兒有姻親的關係,與之聯盟,比之與魏國聯盟,還是要穩固得多的。

 只是...

 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多智若妖,若他擊敗了魏國,下一個,豈不就是輪到他江東了?

 哎~

 孫權搖了搖頭,將腦子裡面的想法拋出去。

 現在想這

些,還是太遠了些。

 若他能在徐州勢如破竹,未必不能與他劉公嗣爭鋒!

 孫權恢復些許心氣,對著左右傳令道:“向各軍傳令,停止一切攻伐之舉,待議和完成,再做計較!”

 或許...

 一開始背盟便是錯的。

 若真與那劉公嗣合盟,攻伐合肥,或許現在合肥已在他手了。

 何至於到如今損兵折將的地步。

 然而,這世上,哪裡來的這麼多如果?

 ...

 魏國。

 許都。

 魏王府中。

 坐在主位上的曹操,面容有些枯槁。

 他髮絲乾枯,且不加打理,亂糟糟的,宛如鳥窩一般。

 原本壯碩的身形,此刻卻瘦成皮包骨。

 乍一看,慘白的臉色,就像是將死之人一般。

 “咳咳~”

 曹操痛苦的咳嗽兩聲,他手撫著額頭,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痛苦的神色,周圍人一看,便能夠感受得到。

 在他身側,伺候他的內官,卻不敢上前服侍。

 實在是這幾日,死在曹操手上的內官太多了。

 前去服侍?

 大王心中若是一有不忿,那不是小命都要丟了?

 “戰局不利,為之奈何?”

 徐晃戰敗的消息,在十日之前,便傳到許都來了。

 曹操當時聽聞這個消息,當即氣血上湧,還未等他生氣,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昏迷了三日,這才被醫者救醒。

 人雖然醒了,然而自那次昏厥之後,他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頭風,每日都在犯。

 頭痛、胸悶脘脹、神疲乏力,針刺樣疼痛,無時不刻的折磨著他。

 整個許都,甚至於整個豫州的有名的醫者都來了。

 少有人敢說能治好他的病的。

 唯一那個敢說能治好他病的人,已經被他押解到許都監牢之中了。

 用利斧將我頭顱劈開?

 頭顱劈開了?

 人還能活?

 分明就是刺客,想借治病之名,來殺我曹孟德!

 我曹操豈能束手就擒?

 治罪那華佗,心中確實是暢快了。

 但這頭風卻不見得好,他曹操已經數日未能睡個安穩覺了。

 臉上的黑眼圈,宛如被人用拳頭朝眼窩打了幾拳一般。

 “朝堂內外,許都上下,魏國境內,可有動盪?”

 曹操形容雖然枯槁,但那一雙眼睛,卻是發射著光芒,尋常人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病虎。

 那也是老虎!

 虎威猶存。

 “大王,許都中有流言四起,言之大王已然薨逝,許都內外,暗流湧動,尤其是進入宮中的臣僚,這幾日越發頻繁起來了,恐其中有陰謀暗生。”

 滿臉皺紋,華髮滿頭的賈詡上前通稟。

 宮中?

 曹操眉頭微微皺起。

 “大王,許都內流言四起,我看還是趁早平息謠言,以安人心。”

 被稱為“千里駒”,領虎豹騎宿衛的曹休面有憂色,此刻上前勸誡道。

 “大王只要出去露面,則流言不攻自破,人心必然安定,宮中那位,也不敢有動作。”

 他若是露面,魑魅魍魎自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了。

 但是...

 我雖未死,但生命力的日益消逝,卻是曹操能感受到的。

 孤已經時日無多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曹操現在已經未有爭霸天下的野心了。

 爭霸天下,也得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他如今將死之人,所思所想,便是身後之事。

 他病重,甚至薨逝的消息,在許都中瘋傳,甚至一度傳到潁川那邊去了。

 聞此消息,若有不臣之心,勢必動亂。

 他曹操,或可最後掃除這魏國中的不臣不服者,為他的兒子,掃除最後的障礙。

 至於一統天下?

 便交由後來者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曹操,也不能將子孫後代的所有事情都幹完。

 “出面之事,尚不著急。”

 “既是如此,也應當將世子召回來,許都危局,若無世子坐鎮,恐有動亂。”

 “將世子召見回來,恐怕更會做實大王薨逝的謠言,不可為之。”

 劉曄在一邊說道。

 曹操眼神閃爍,他心中,卻有不同的看法。

 “或許...孤死了,才能將許都內外,不臣者引動出來,只有將其引動出來,才有剿滅他們的可能。”

 不然...

 明知這許都中有不臣不服者,卻不知朝誰開刀,以至於讓校事府搞得人心惶惶,離心離德。

 曹休眉頭微皺。


“只是...原本有人隨大勢而為,雖對大王無甚忠誠,但對宮裡的那位,也沒有多少情誼,大王詐死,恐將這些左右搖擺的騎牆派逼到另一邊。”

 騎牆派?

 曹操冷哼一聲,說道:“沒有絕對忠誠,就是絕對不忠誠!”

 危難之際,還敢兩面三刀,此輩人,留著作甚?

 殺!

 殺!

 殺!

 到地下去陪我罷!

 曹操眼中殺氣四溢,說道:“未有血與火,許都難定。”

 南陽打了敗仗,關中還有劉玄德在旁窺伺。

 他曹操身體虧空,恐命不久矣。

 風雨飄搖之際,不能有任何的慈悲之心。

 雷霆一擊,不惜死傷!

 要一擊便穩住朝堂,一擊便穩住人心!

 流再多的血,掉再多的人頭?

 他曹孟德都不在乎!

 “或許此計,還可為大王殺一人。”賈詡眼睛微眯,臉上綴著老狐狸般的笑容。

 殺一人?

 曹操愣住了。

 “殺誰?”

 賈詡也不賣關子,直接說來。

 “關雲長是也!”

 雲長?

 曹操愣住了,一時間腦子裡面還轉不過彎來。

 他苦笑著說道:“那關雲長乃天下有數的猛將,我現如今雖然召集了數萬士卒在許都,然而並非精銳,與雲長作戰,必不是對手,如何能殺他性命?”

 若能殺雲長,他就可以攻入宛城,甚至有收復南陽的希望。

 但那關雲長,豈是那麼好殺的?

 “我等舉兵去伐宛城,現如今確實力有未逮,但卻可請君入甕,讓雲長入潁川來伐我等,屆時,殺雲長,如探囊取物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