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情味兒(第2頁)
陸敏之重重嘆口氣,執壺為褚昉斟酒,“照卿,你是我選的,當初來赴宴之人,你是我唯一真心誠意想要邀請的。”
“我本來想,叫你見見我的女兒,叫你有一日心甘情願上門求娶,可是來不及……當時我能想到,保全阿鳶的法子,就是讓她嫁你。”
褚昉沉默,當年事已猜個七·七·八·八。
陸鳶被下藥,本該魏王世子進那房間,陸敏之卻偷樑換柱,將褚昉誘騙了進去。
“你為何不與阿鳶說實話?她若早知道,或許不會那麼牴觸這件事。”
陸敏之搖頭,“不成,當初那情形,我但凡露出一點兒心軟,阿鳶絕不肯出嫁,她要嫁……”
“周家那小子”未出口,陸敏之及時收聲,過了會兒才說:“當時,他們護不住她。”
舊事說開,兩人之間氣氛凝滯了許久,陸敏之歉疚地說:“當初是我無能,保不下阿鳶,還連累了你,我本以為阿鳶遲早會明白你的好,與你好好過日子,可沒想到,她竟然一時糊塗重傷了你,將心比心,怎能不介懷,你們怕是很難……”
“岳丈大人”,褚昉截斷他將要拒絕的話,“你既信得過我,便再信我一次,我沒有記恨她,這一次,是心甘情願娶她。”
陸敏之想了想,疑道:“那你們當初為甚和離?聽說,是你主動放妻?”
褚昉沒想到這個問題會被人翻來覆去的拿來詢問,神色微微一滯,坐正了身子不接陸敏之的目光,頓了好一會兒,聲音極輕地說:“一時意氣罷了。”
陸敏之神色變了變,似想笑,又憋了回去,也轉過頭去坐正了身子喝酒。
“我自是信得過你,但阿鳶……”陸敏之猶豫地說。
陸鳶若是不願意,他現在是逼不了她的。
“她會同意的。”褚昉眉梢微揚,帶出一些淺淡地不易察覺的得意,“岳丈同意就好,我這幾日就會去提親。”
陸敏之點點頭,卻有些悵然若失,“賀子云也說要在這個月完婚,陸家又要冷清了。”
···
褚昉很快備好了提親要用的東西,這才與母親坦白迎回陸鳶的事。
鄭氏如蒙雷擊,氣得幾乎跳起來,嚷著逆子誑我,說什麼不同意。
褚昉早料到她是這反應,等她平復些怒氣才勸道:“母親,你細想想,兒子之前那番話,可有半點誑語?”
鄭氏不說話,心中卻思量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兒子口中出身官宦之家、才華橫溢的嫡女竟是陸鳶!
難怪她當時就心裡沒底兒,逆子果然又騙她!
“母親,我知你對她成見頗深,但事已至此,你若實在不認她這個兒媳,兒子就將城東宅子做新房了,您眼不見心不煩,也清靜。”
他之前就已分家,提過搬出去住,母親知他決心,這次頂多鬧嚷兩句,發洩過情緒,不會太難接受。
“她到底有什麼好?”鄭氏氣得直捶自己大腿,恨的咬牙切齒。
褚昉沒覺得這是一個需要回答的問題,頓了半晌,說:“或許是兒子念舊吧。”
他從奪了她清白那天起,就決定對她餘生負責,成婚前兩年,他確實忌憚過陸父,不敢讓陸鳶給他生孩子,怕陸父又拿子嗣要挾他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哪怕不知道她曾是一個耀如明珠的女子,他也不會棄她不顧,他接受她的平庸,接受一位平庸的妻子,並試圖慢慢引導她。
後來她越來越讓他驚喜,就像一株平平無奇的青草,慢慢結出花苞來,盛放之時豔絕桃李,他很意外,也很歡欣。
情之一事,無形無色,很難勾勒出一個清晰的邊界,更難分辨因何入這情網、何時入這情網。
是以,他也說不上她何時在他心裡生根,也許是夫妻三年細水長流的陪伴,也許是一次次的驚喜。
知道她心有所屬的那一刻,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是他的妻子!
他要把他的妻子奪回來!
到底是情是欲,誰又能真正說得清楚?
總之,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七情六慾的人,他現在明確知道自己想要的妻子,就是陸鳶。
念舊也好,動情也罷,哪怕是·欲·望·作祟,因由為何並不重要,他直面自己的內心,唯認清一件事:沒有陸鳶,他夜不能寐。
褚昉默然許久,神色堅定,鄭氏捶胸頓足卻也知拗不過兒子,何況褚昉還請了一堆長輩來勸她,她總不好鬧得太兇讓褚昉這位主君沒臉,又嚷了幾句,掙了些臉面回來,揮手叫兒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