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36章 關心則亂(第2頁)


 褚昉遞上匣子,“夫人囑我挑的,給你和昭文一人帶了一支,不知可合你的意?”


 夫人,夫人,夫人,寥寥數語,張口閉口皆是“夫人”。


 好似要昭告天下,陸鳶是他的夫人!


 陸家父子聽的都有些彆扭,既彆扭又怪異。


 周玘卻無甚反應,面色平靜無波,接過匣子施禮道謝。


 自始至終守禮地沒有看陸鳶一眼。


 約是落在褚昉身後的緣故,陸鳶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堂堂正正地看著周玘波瀾無驚接過褚昉遞上的賀禮。


 她暗暗欣慰。


 相伴多年的少年郎終是長成了一個沉穩持重的郎君,他大概不會再因情之一事鬱結在心、病情反覆了吧?


 他終於能做到平靜地面對她、接受她已為人婦這件事了吧?


 陸鳶看著他,唇角微微翹了下。


 幸而,幸而他不知道,她差一點就自由了。


 不然此刻,他的失望,一定比她還重。


 陸敏之看著女兒神色,額頭冒了一層汗,生怕褚昉此時一個回頭撞破什麼,待周玘接了賀禮,忙推著小兒子和周玘向府門去,口中卻揚聲喊著:“二丫頭,你再不出來,不等你了!耽誤開宴了!”


 他這一鬧,三人之間微妙的對峙格局終於被打破。


 周玘不動聲色避開了陸父的推搡,沉步前行,攥著匣子的指節不知何故竟爆出毛細青筋來。


 陸徽懂事地握住他手中匣子,小聲說:“元諾哥哥,小不忍則亂大謀。”


 周玘看著他笑了下,手下鬆快,修長的指節重歸玉色。


 褚昉卻在這時說:“週三公子,好好準備吏部選試,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周玘腳步頓住,微微偏頭說道:“謝安國公提醒。”


 陸鷺恰在此時出門來,聽見褚昉這話,只覺他有意挑釁,顰眉瞪了他一眼,追上週玘腳步,笑盈盈地說:“元諾哥哥,你那麼厲害,一定能順利通過選試!”


 褚昉目送幾人出門,這才微微向後偏頭,卻並沒完全朝陸鳶看過去,問:“夫人要同去麼?”


 “他沒邀我。”


 冷清而淡漠的語氣裡辨不出其他情緒。陸鳶轉身回了閨房。


 褚昉這才敢回身看向她背影,方才,他很怕撞見她目光裡的情絲。


 雖然,他很想看看,她動情時,眼中是不是有光,可一想到,那束光不是因他而生,便再沒有勇氣去看。


 被她牽念,是什麼感覺?


 褚昉微不可查嘆出一息,收起胡思亂想,隨在她身後回了閨房。


 一進閨房,見陸鳶拿了一個火盆出來。


 陸鳶燃起燭火,抬眼看向褚昉,面無表情地說:“國公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說著話,將周玘的藥方燒了扔進火盆,而後是周玘的文章,而後,是那本《笑林廣記》、她的脈案、繡花袋子……


 火盆裡的火越燒越旺,卻並沒有在陸鳶臉上暈出一絲暖光。


 褚昉沒有阻止。


 他知道若留著這些東西她會不安心。


 聰慧如她,定然早就看出來,他雖已知曉一切,卻並沒打算聲張,只不過以此作柄想要困住她罷了。


 也知道他若想對付陸家和周家,遠不必借這段讓他顏面無光的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