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36章 關心則亂(第3頁)


 她燒掉這些,只是怕它們再落入別人手裡,再被有心人看去,也怕他如鯁在喉。


 褚昉一言不發看著竄出來的火苗,心底也灼著一團火。


 她選擇認命,選擇留在他身邊,只是為了保另一個男人平安。


 他想留下他的妻,竟要靠放過另一個男人來成全?何其可笑!


 可是,他此舉,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麼?


 只要她留下,為了誰,也不是那麼重要,他不在乎。


 可當她真的做下這個決定,真的為了周玘平安留在他身邊,他明明已經得償所願,已經輕輕鬆鬆達到目的,卻為何沒有一絲快意?


 褚昉盯著火苗出神,忽見一幅畫撲了上去。


 是那幅《凌兒踏春圖》。


 幾乎想都沒想,褚昉探手進火盆將畫撈了出來,拍打著撲滅火苗。


 畫的一角卻仍是被燒燬了,沒了題字,少女的一個裙角也被燒掉。


 陸鳶沒有阻止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繼續往火盆裡扔剩下的畫。


 “那是週三公子畫的,國公爺要留著麼?”


 陸鳶沒有看褚昉,連那支枯梅也投進火盆。


 褚昉打量著畫,他之前竟沒認出來,這畫中少女是陸鳶。


 她四年前是這個樣子嗎?胖乎乎的,一笑有兩個酒窩,又美又俏,靈動可愛?


 “畫的是你麼?”褚昉明知故問。


 陸鳶沒有否認,冷冷淡淡地說:“是。”


 “燒畫像不吉利,且留著吧。”褚昉兀自收起畫像。


 陸鳶沒有多說,只是將房內一切與周玘有關的痕跡扔進火盆。


 她早該這樣做。


 她怎會想到一個從來眼中無她的男人竟會想去探究她的過去?


 火盆裡的火直燃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淡下去,陸鳶要把那雙骨匕扔進去,被褚昉按住了手腕。


 陸鳶面無表情看著他。


 “兒女願文,這般燒掉,不吉利。”又是這個藉口。


 “國公爺覺得,該如何處置?”陸鳶淡聲問。


 “收起來吧。”


 她的兒女,是該如芳如蘭,如金如玉。


 陸鳶沒動,褚昉便自己合上匣子,看看陸鳶漠然神色,忽然說:“我不是君子。”


 不會成人之美。


 “但,我也不會動他。”褚昉看著陸鳶的眼睛,似是允諾。


 陸鳶迎著他的目光,認真說:“我信國公爺。”


 這是要了他的承諾。


 褚昉心底又是一沉。


 以前他也做過承諾,說會解決平妻的事,她倒沒有像今次這般鄭重其事地說句信他。


 在她心裡,只有周玘的事值得要他一個承諾。


 這些話說罷,夫妻二人又是良久沉默,陸鳶臨窗而立,背對著褚昉。


 褚昉則站在桌案旁,看著妻子的背影。


 不知為何,心裡刺疼。


 便是以前在褚家,她被母親責難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背影也不曾像現在一樣令人心疼。


 窗外的海棠花枝上,一對雀兒嘰嘰喳喳啼得歡快。


 “國公爺”,陸鳶不曾回頭,忽然說:“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要強留她?為何要賠上一生,與她做一對貌合神離的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