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36章 關心則亂

 褚昉只是站起了身,還未抬步,可他的妻卻如臨大敵,一步邁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她身形單薄,雖高挑卻不及他的肩膀,擋在他身前如螳臂當車,卻義無反顧。


 依舊是他從未見過的凌厲模樣。


 陸鳶看著他,重且又重,生怕他不信一般,解釋道:“我與元……週三公子,發乎情,止乎禮,自我出嫁,再未有牽連。”


 褚昉平靜地看著她。


 她從沒有如此急切緊張過,緊張到差點失言。


 也從沒有主動解釋過什麼事情。


 可為著周玘,她失態了。


 原來她的情緒也可以如此激烈,如此溢於言表。


 她顯而易見的、不可自控的在為另一個男人擔憂。


 褚昉目中的光暗了又暗,沉了又沉,忽地扣住她手腕,將人重重扯近,問:“果真如此嗎?”


 那謄寫的新本《笑林廣記》是怎麼回事?那隻布偶、那盞祈福的燈又是怎麼回事?


 陸鳶與他目光相對片刻,漸漸平靜下來,他既已知曉她和周玘的舊情,又怎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越描越黑,他只會相信他願意相信的。


 “國公爺想怎麼樣?”陸鳶語氣恢復如常。


 他想怎樣?不過想留下她罷了。


 褚昉丟開她手,漠然說:“你以為我想怎樣,不過想去向週三公子道聲恭賀而已,夫人何故如此緊張?”


 陸鳶面色如常,提著的心卻沒有半分落下,輕抿了唇,閃向一側。


 是她關心則亂,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周玘如今是狀元郎,就是褚昉也不能無故為難,她不該如此反應過激。


 褚昉拿過裝筆的小匣子,臨出門,又頓住腳步問:“夫人不一起來麼?”


 陸鳶僵立片刻,抬步跟在他身後。


 院中,陸敏之與陸徽都在陪周玘說話,陸敏之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朝陸鳶閨房看,又不耐煩地嘟囔:“這小丫頭換什麼衣裳要這麼久?”


 他盼著陸鷺趕緊換好衣裳好送走周玘,可陸鷺卻故意拖延時間一般,許久不見出來,可他又怕褚昉聽見動靜出來察看,心中焦慮,目光不自覺就落在了陸鳶閨房。


 褚昉還真就出來了。


 他右手託著一個小匣子橫在腰前,另隻手揹負在後,信步朝周玘走來。


 他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卻又帶著從容的禮貌和恰到好處的平和,瞧上去亦是溫潤端方,倒不似之前不食人間煙火。


 他雖信步在前,卻注意著身後妻子的腳步,並沒走得太快,始終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夫妻二人一前一後,步履相接,竟有一種夫唱婦隨的意味。


 褚昉紫袍玉帶,陸鳶青裳霞帔,瞧上去竟有些登對。


 陸敏之既惴惴又歡喜,忙解釋說:“賢婿,昭文自幼受教於周家三郎,與他親厚的很,元諾待昭文也像親弟弟一般,還特意跑來家中接他。”


 陸父極力想將周玘與陸家子女的關係定性在簡單的如兄如師這一層上。


 褚昉笑了下,看向周玘說:“我聽夫人提起過,與你曾是鄰居。”


 陸敏之心中咯噔一下,陸徽也微微皺了眉。卻聽褚昉接著說:“夫人視你如兄長,蒙你諸多照顧,如今你高中狀元,我與夫人自當聊表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