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
豆漿
宗保保認識江寒衣的時候,她是個特別野的姑娘,經常坐在茶樓聽書,高興的時候,一兩銀子的賞錢丟出去,上頭說書先生越發起勁,講得口沫橫飛。
她也和那些蒙古女子一樣,看見長得好看的男人,吹一聲口哨,偶爾還要給人家送鮮花瓜果,還送過南村的秀才一刀肉。
他一直記得,江寒衣當天穿一件朝霞顏色的黃衫,提著一刀五花肉,跟在那秀才身後,非要將肉遞給人家,不要都不行。
秀才是很有才華的,不是浪得虛名,在考舉人的時候生病了,所以又要再等三年。
江寒衣興許是憐惜人家,或者是覺得這人一定能考上,提前拉關係,經常給人家送吃的,也有喝的,還見她往秀才的院子裡提過牛乳。
秀才當然也不肯要,江寒衣就硬塞,為了和人套近乎 ,還相互稱作兄妹。
南都這些人吶,都是偽君子。
外頭這夏侯明也是個傻的,明擺著江寒衣又跟哪個男人出去了,許是葷素不忌,喝花酒去了。
宗保保抓著藥材,他知道江寒衣表面上明媚,老是嬉皮笑臉,笑嘻嘻的,其實心裡一直就過不去那個坎兒,老道士死的時候,她還在外頭和溪邊孩童嘻嘻哈哈。
她老覺得自己沒長大,老道死了,她也說自己沒有良心,一直沒長大,不然她為什麼體會不到書裡說的徹骨之痛。
她說她沒知覺,誰死都一樣,她無悲亦無喜。
江寒衣喝多了酒,趴在桌上睡著了,納蘭雪將她抱起來,吩咐店家,“找張床,準備厚點的被子。”
她怕冷。
納蘭雪在外頭坐了大半夜,天色將明的時候,他就走了,不能再留了,再留就被人發現了。
江寒衣這一覺睡得很好,她很久沒睡好覺了,次日起身,昨日的婦人給她端來熱水,說:“您吃點什麼,我們早上有粥和紅薯,還有點炸的油條,您要嗎?”
“有沒有豆漿,我喉嚨幹。”
“有,我給您打上來,您先梳洗。”婦人關門出去了,納蘭雪給她的狐裘還蓋在被子上頭。
江寒衣起身,揉了揉額頭,起身穿鞋子,床下的靴子也是新換的,她昨日穿的鞋溼了水,半夜裡,靴子都換了。
“姑娘,您要的豆漿,這是油條,這個是油餅,裡面的糖心是現炸的,還是酥軟的,您現在吃嗎?”
阿園進來了,她就是昨日送大氅來的那位,她笑眯眯的,“您梳頭嗎,我會梳幾個樣式,要不要我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