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第2頁)
江氏女冷哼:“沈大人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
“不,本官是不放心江姑娘,特意來看一眼。”沈鴆九轉身,“既然江姑娘嫌棄本官多事,那本官識趣,就先走了。”
江氏女陡然跪地,骨頭髮出一聲脆響,沈鴆九回頭,女人扶著後山的樹,“無......無事,錯了筋骨,無事。”
沈鴆九抱著江氏女回到奉春醫館的時候,醫館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女人道:“我將她們都打發出去了,我今日本就打算有去無回。”
女人坐在榻上,指著藥櫃,“有勞沈大人,取黃耆一兩,當歸五錢,荊芥二錢”,沈鴆九問:“外敷還是內服?”
“水煎服,三碗水煮一碗。”
沈鴆九提了個小藥爐子進來,江氏女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待到藥熬到差不多,沈鴆九拿碗去盛,才聽見女人說:“我姓江,叫江寒衣。”
“我爹曾經是御醫,我耳濡目染,自小就學會看診把脈,但我爹不喜歡,他說人命固然很矜貴,但有時候也不由我們做主的。”
“我小的時候,我爹替一個王侯人家的主母看病,病不是大病,我爹說可以治,但那王爺說可以治,但不許治好。因為他夫人的孃家要倒臺了,如果她活著,反而連累夫家。”
江寒衣拿兩塊木板,固定在自己腳踝,又扯了布條自己包紮,沈鴆九接過布條,“令尊人呢?”
男人靠的近了,女人望他一眼,她幾乎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長長的,還輕輕顫抖,“死了。”
女人說:“我爹說人這一輩子很無奈,有時候明明想去救人,反而又會害人。”女人低著頭,“就那家的主母,我爹給她治好了,誰知真的害了他的丈夫,因為他們是姻親。最後兩家人互相牽扯,撕破臉皮,互相指摘,那女人孃家和夫家的人,一個都不能活。”
沈鴆九道:“令尊心軟。”
江寒衣一條腿抻著,她屈膝抱著自己膝蓋,“活著真沒意思,我爹留了一身醫術給我,還有數不清的醫書,但我不想救人,有些人救不了。”
“所以你就殺人?”
“沒有,我沒有殺人。”
沈鴆九揚眉,他看著女人,“那我換個問法,今日你為什麼要殺這兩個和尚?”
江寒衣側目,“沈大人說錯了,是你殺了他們,和我沒關係。”
藥罐子已經汩汩,沈鴆九將滾燙的湯汁逼出來,他用瓷碗裝著,“喝藥吧。”
湯藥金黃金黃的,襯著男人白淨的手,江寒衣目光上移,又瞧見他好看的臉,女人忽然嘆氣,“沈大人,這兩個和尚我真的不認識,我今日在清涼山後頭散步,他們突然出現,將我圍住了,我也是一臉莫名啊。”
“你去清涼山後頭做什麼?”
女人道:“燒香拜佛。沈大人,你們錦衣衛不會連這個都要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