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頁)

 喬莎莎迅速抬眼看著胡悅,十分鄭重的糾正他:

 “首先,那不叫挖墳,那叫考古,你討厭我可以,但不要侮辱考古工作者。其次,我的夢想沒有多偉大,但總比你從小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的強!”

 喬莎莎站在胡悅面前,要矮上不少,可是身高雖不佔優勢,氣勢上卻一點也不輸,尤其伶牙俐齒,反駁起人來邏輯清晰,頭頭是道。

 胡悅也不算個嘴笨的,偏偏從小和喬莎莎吵架從來沒贏過,總是吃虧,此刻不由得怒極反笑:

 “是,我無所事事,我渾渾噩噩,所以你就處處無視我?你以為所有人都捧著你當你是小公主,我也得受你的氣?誰在乎你怎麼看我,把你自己當個仙女呢。”

 喬莎莎冷冷的瞧著他,說道:

 “你都不在乎我的看法了,那你現在站在這裡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沒讓你受我的氣,只想讓你離我遠點。”

 “我……你……”

 胡悅一時語塞,只是這一停頓就已經徹底敗下陣來,喬莎莎不再和他糾纏,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只聽胡悅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喬莎莎!你這冷面冷心的臭丫頭片子,這個脾氣誰敢要你,以後怕都嫁不出去!”

 喬莎莎懶得回頭理他,只嘴裡輕輕哼一聲:

 “幼稚。”

 ***

 程懷逸將安明月送上公交車之後,他又回了一趟學校,最後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10點。

 他輕手輕腳的關門,以為家裡的人應該已經睡了,可是才剛換上拖鞋,客廳的燈突然亮起來,程天銘正坐在沙發上,似乎專門在等他。

 程懷逸將書包摘下,拎在手裡,輕聲道:

 “爸,還沒睡啊?”

 程天銘神情嚴肅,輕輕哼了一聲: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和同學在一起了,挺晚了,您也快點睡吧。”

 程懷逸說完,轉身要上樓,就聽程天銘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這幾天回青州,你是和她在一塊。”

 程懷逸停住腳步,背影僵了僵,他似乎在忍耐什麼,最後忍無可忍,終於轉過身來:

 “我和她在一塊怎麼了?我不能和她在一塊嗎?那是我媽!”

 程天銘似乎沒想到一向聽話的程懷逸會突然頂嘴,先是楞了一楞,接著氣的胸口起伏,語氣越發嚴厲起來:

 “她作為你的母親,盡過幾天母親的義務?整天演出演出,不教孩子好,專支持你走些歪門邪道!”

 程懷逸看著程天銘,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覺得理所當然:

 “不是媽不想看我,明明是您不讓她看我!小的時候我不懂,可現在我長大了,我和自己的母親見面有錯嗎?值得您這樣審問我嗎?而且,搞音樂也不是什麼邪門歪道,爸,你身處這樣的職位,這麼貶低文藝工作者合適嗎?”

 程天銘狠拍一下桌子:“你少給我扣帽子!我不管別人,你是我兒子我只管你!你的成績我瞭解,明明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以後去工科學校學航天,搞學術,明明可以超越我現在的成就,可是你非要學你媽媽,去搞些靡靡之音,你就是想氣死我!”

 程懷逸看著激動的父親,抿緊了嘴唇,眼神裡有一種倔強,有些話就在嘴邊徘徊,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只是轉身上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人,不是身處高位,就會在所有事情上都能表現出同等的胸懷和理解。

 程天銘的社會地位不低,可卻偏偏是個非常古板的人,這種古板對外人還不怎麼明顯,可是家裡人,作為兒子的程懷逸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父親的思想加註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他們父子之間如同隔著一條激流奔湧的河,誰也跨不過去,每次嘗試溝通,都會不分青紅皂白先被捲進湍流之中,最後兩敗俱傷。

 程懷逸洗了澡,坐在床邊擦頭髮,程天銘大約今天是喝了點酒,所以說話比平時更咄咄逼人,程懷逸知道自己的父親每次提起母親來,情緒總是非常激動,所以他平時都不和程天銘頂嘴,只是今天,不知為什麼,心裡格外敏感,覺得格外委屈,非要辯駁幾句才能喘口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