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石 作品

第 68 章 燙鍋子(第2頁)

 莊頭姓鄧,今年五十多歲,周圍人多稱呼他為老鄧頭,已經管著莊子十幾年了。

 知道莊子今年要被交給別人代管,老鄧頭把自己兒子和長孫都帶上了,好讓主家認一認人。

 老鄧頭交上莊子近幾年的賬目,蘇信白不太愛看這些,直接遞給了秋華年。

 莊子四十畝地,有三十畝農田,五畝梅樹林,其餘是住人的農莊,有溫泉泉眼的地方,蓋了一座宅院,平時空著,等主人家閒暇時去住。

 三十畝農田裡十畝上等田,二十畝中等田,全種的是水稻,這幾年平均產糧在五十石,也就是差不多五十兩銀子。

 五畝梅樹林的梅樹都在盛果期,夏秋時節,產的梅子總共能有四五千斤,也有五十兩銀子。

 莊子上的佃戶們可以免費住莊子上的房舍,種地不用掏種錢和肥料錢,一年分二成的收益。

 也就是說,這一個四十畝的小莊子,每年能給蘇信白賺七八十兩銀子。

 而據蘇信白所說,他的嫁妝裡這樣的小莊子有十來個,大莊子有三個,還有一些鋪子、銀樓和酒樓,光是產業,每年的收益就在幾千兩上了。

 這些嫁妝有一半以上,是祝家出的,送給蘇家轉了個手,成了蘇信白的家底。

 為了娶從二品大員家的哥兒,祝家無疑大出血了。但他們也得到了足夠的好處,有本州的布政使做親家靠山,在遼州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秋華年第一次聽到,難免想到自己的兩鬥高粱,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過多放在心上。

 靠著一家人的努力,他會把家裡的日子越過越好的。

 秋華年很快看完了賬目,心裡有了底,抬眼看站在地中央的老鄧頭。

 老鄧頭原本很放鬆自信,被秋華年這麼看著,心裡逐漸打起了嘀咕。

 這位哥兒也不知是什麼過,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華年,可有不妥?()?()”

 蘇信白問他。

 秋華年搖了搖頭,對老鄧頭說,“你們先去後面坐坐吧,待會兒有事再叫你們。?()_[(.)]???$?$??()?()”

 老鄧頭看著秋華年挑不出一點毛病的笑容,心中更加忐忑了,管了十幾年莊子,第一次手心冒汗。

 老鄧頭幾人被巧婆子領到後面罩房喝水休息,秋華年才給蘇信白指出莊子的問題。

 “莊子的上田和中田的產糧量,雖然分開記了,但用肥量卻是一樣的,這不符常理,虛報的肥料錢的去處必有貓膩。()?()”

 “其次,莊子種水

 稻和梅樹之外的五畝地()?(),

 不可能全是房舍()?(),

 應該還種了蔬菜10()10[(.)]■10♂?♂?10()?(),

 養了雞鴨豬羊等家禽家畜()?(),

 可收益也沒有記在賬上。”

 “這賬目不全,按我估算,一年被隱掉了二十來兩銀子。”

 蘇信白皺起好看的長眉。

 他倒不在乎這點銀子,可這莊子是他以為沒問題,才挑出來交給秋華年的,現在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讓他臉上有些難堪。

 蘇信白抿唇,“我不太善於經營管理家業,出嫁之前,只粗淺學過一些,每年看莊頭和管事們對賬,大抵對得上便罷了。真沒想到,裡面還有這許多門道。”

 秋華年笑道,“這些東西,不在村裡生活過,也沒幾個人知道,莊頭做的巧妙,不怪你沒看出來。”

 其實老鄧頭貪的不算特別多,達官貴人家的莊子裡,主人家不懂農事,估計全都有類似的問題。

 但秋華年是要用莊子試驗完善棉花種植之法的,為了讓佃戶們不弄虛作假,中飽私囊,導致試驗數據出現偏差,必須從一開始就嚴格要求,殺雞儆猴。

 蘇信白舒了口氣,“華年,這個莊子怎麼管,我全交給你了,其他的產業,我最近也要好好理一理,錢是其次的,不能叫人這麼糊弄。”

 認識秋華年短短一陣子,蘇信白居然給自己重新找到了不少事情幹。

 秋華年和蘇信白熟了,開玩笑道,“‘錢是其次的’,這話我什麼時候也能輕鬆說出口啊?”

 蘇信白眼底也浮出幾分輕鬆笑意,“等杜公子中舉,朝廷賞賜下十五畝農田,免五十畝地稅,你再買個十來畝,也就有小莊子了。”

 “到時候再買幾房忠僕,以他們的名義去經商,鋪子等產業起來,便不會缺錢了。”

 蘇信白知道秋華年比自己擅長經營的多,年紀輕輕,手腕老練,根本不像個鄉野出身的小哥兒。

 “中舉啊……”

 鄉試三年一屆,秋天舉行,俗稱秋闈,一旦通過,便是真正跨越階級的舉人了。

 最近的一次秋闈就在今年秋天,滿打滿算還剩不到八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秋華年看向門外,院裡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蘇信白帶來的丫鬟怕凍著貴人,把大紅撒花的門簾放下,隔絕了院中的雪景。

 “不知道雲瑟……咳。”秋華年記起蘇信白還在,尷尬噤聲。

 蘇信白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豔羨,善意轉移話題,“又下雪了,不知還要多少場雪才能到春日。”

 秋華年算了算日子,“還有幾日便是二月二龍抬頭,緊接著驚蟄,之後春分、清明,春天便盛了。”

 “對了,祝大公子是不是快回來了?”

 “按之前的來信,應該在這幾日。”蘇信白想到外面的雪,沉默不語。

 “等他回來,應該會挑一個杜公子休沐的日子,宴請你們。”

 蘇信白沒說自己到時候會不會出席,秋華年也沒多問。

 蘇信白對自己的丈夫,一直採取避而遠之的態度,但秋華年隱約覺得,他其實並不討厭祝經誠。

 雪下大了,秋華年讓巧婆子把自己昨日和孟圓菱出門淘的銅鍋找出來,燙鍋子吃。

 銅鍋全由黃銅打造,是中間一個添碳的圓筒,旁邊圍著一圈圓槽的樣式,和現代的老北京涮羊肉鍋差不多,秋華年發現它,很是驚喜。

 這意味著他可以燙火鍋了。

 秋華年給巧婆子細細吩咐。

 “先去買幾根大骨頭和魚骨,油煎一下後,熬成骨湯,再把魚刺和骨頭都濾出來,加入淘洗後切成細絲的酸菜,加一點大料煮著,做酸菜鍋底。()?()”

 “燙菜去稱一斤羊肉,切成薄片,做一碟魚丸,挑嫩的玉米、冬瓜和白菜切塊切片端上3&?&?3()?()”

 “料碗要韭花醬、麻醬和香油,加一點點糖提鮮,每人配小半碗,你看著調味。()?()”

 ……

 巧婆子記住吩咐退下後,蘇信白說,“華年在吃食上頗有研究。()?()”

 更講究和精緻的飯菜,蘇信白早就吃膩了,都不如秋華年這幾段話的描述聽得他產生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