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驚鴻 作品

第 187 章 處理宗室

 這天的朝會上,扶蘇心情很好,橋松心情也很好。秦政心情還行,畢竟原主的娘是不是親孃跟他也沒什麼關係,無所謂。

 只有群臣的心情很不好。

 聽了一堆皇家秘辛,聽的時候覺得很快樂,像一隻在瓜田裡亂竄的猹。聽完開始後知後覺地忐忑起來了,生怕哪天陛下知道了這件事,找他們秋後算賬。

 但是,下次有這樣的機會,他們還敢聽!

 可惜長沙王后續沒有再輸出什麼有用的內容了,光顧著感慨他祖父有多英明神武,他祖父轉世了還是這麼英明神武,他祖父永遠都英明神武。

 群臣:謝謝,聽出繭子了。

 陛下英明不英明他們不知道,你是個祖父吹倒是已經證據確鑿。

 臨到下朝的時候,秦政忽然提了一句,讓九江王進宮是朝中政務繁忙,需要九江王協助,不如住在他的乾元宮好了,這樣也方便。

 群臣齊齊露出“我懂”的表情。

 什麼朝中政務繁忙?不就是想把兒子留在宮裡嗎?

 也難怪,陛下的后妃數量足有七八個,但一直就是生不出一兒半女來。九江王妥妥是他的長子,長沙王不確定是不是他的種,那從陛下的角度看,這不就是他的獨子?

 沒有直接立為皇太弟,都已經是很剋制的了。

 群臣接受良好。

 橋松接受很不良好:

 【不行!我不同意!憑什麼只有他可以住進去!我也要住!】

 群臣:……可以了三殿下,您這樣真的很像爭寵的小崽子。

 秦政頓了頓,看了橋松一眼:

 “長沙王妃前不久薨了?”

 橋松沉穩地上前回話:

 “是,陛下,王妃她難產去世,如今只留下一名幼子。”

 他記得他小的時候,他爹就是仗著後院女子都病逝了,就公然把兒女都一起接進了宮中教養。那個時候他爹還不是太子呢,自己能住在章臺宮都是容祖父開恩的,實在是囂張。

 ——這說的是扶蘇重生後的事情,重生時不到二十歲,還不是太子,但是家裡已經有崽子了。

 四歲封太子是重生前的事情。

 秦政聽懂了孫子的暗示,不過他本來也是這個意思。橋松一個小孩子怎麼懂帶崽?還是得送來宮裡悉心教養才是。

 於是秦政頷首:

 “你也帶著孩子搬回來,朕叫人把旁邊的宮室收拾出來給你住。”

 橋松心裡興奮得不行,面上依然端莊:

 “多謝陛下關懷。”

 群臣一邊聽著他【啊啊啊】的心聲,一邊看著他沉著冷靜的外表,不由歎為觀止。

 可見這位殿下肯定也是陛下的種。

 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麼能瘋得這麼冷靜。

 橋松可不管別人怎麼想的,樂顛顛地回去打包行李了。

 他現在是個閒王,不用再給他爹當治國工具人了,每天上完朝就無事一身輕,簡直不能更快樂。

 某個爹比他還閒。

 扶蘇搖著摺扇悠哉地跟在父親身邊:

 “不想去詩會,沒意思,我去御花園逛一逛。”

 秦政側頭看他:

 “真是去逛御花園的嗎?”

 扶蘇眨了眨眼,沒有回答。

 他要是說了“是”,那就不能在後宮亂逛了。秀女都待在儲秀宮裡頭呢,今天不一定會放出來透口氣。

 秦政目露無奈:

 “你跑過去也不怕嚇著她們。”

 扶蘇湊近了小聲說:

 “沒事,反正阿父又不選秀女,我就去看一眼。她們以後不會入宮的,男女大防沒那麼嚴重。”

 本朝男女大防比較寬鬆,只是涉及到皇家時,會稍微注意一點。所以正常情況下,皇帝的兄弟肯定不能亂跑去邂逅妃嬪。

 秦政瞥他:

 “你又知道了。”

 扶蘇揚了揚下巴:

 “我可是全大秦最瞭解阿父的人。”

 秦政確實不準備選秀。

 始皇帝陛下對男女之事沒有太多興趣,天下一統前有空就臨幸一下姬妾,沒空就不去。天下一統後,根本沒有有空的時候,所以他最小的孩子就是滅齊那會兒出生的,之後就沒了。

 現在不用生孩子了,根本懶得去應付那些後宮姬妾。

 何況宮裡現有的妃嬪懼怕原主,等待終選的秀女裡也幾乎沒有想入宮的,一個兩個都怕一言不合被暴君拖下去。

 既如此,不如放她們回去自行嫁娶。

 不過已入宮的估計是沒辦法了,本朝沒有皇妃和離回家或者再嫁的先例。秦政打算好生養著她們,准許她們時常去行宮玩耍或者回家省親。

 扶蘇提起女主:

 “女主要留下嗎?”

 秦政微微蹙眉:

 “先去看看。”

 扶蘇目前名聲好,他並不願意兒子擔上輕薄宮妃的惡名。既然九江王單獨去看秀女不合適,那就他親自陪兒子去一趟。

 正好,他也好奇那個吃瓜系統是什麼情況。

 扶蘇說有些吃瓜系統提供的瓜會關聯到國事,並不是單純的家長裡短。這樣的話,就不好放走這麼個金手指了,留在帝王手裡會更有用些。

 扶蘇想了想穿越女的普遍性格:

 “有些比較有野心,但最近好像很流行鹹魚女主。”

 秦政明瞭了他的意思:

 “若她只想富貴度日,不願意嫁人生子,留在宮中便正好。”

 就當養了個吉祥物。

 在宮裡雖說憋悶了一些,可這個時代,在宮外就不憋悶嗎?貴族女眷哪怕不至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去玩的地方也不多。

 古時沒那麼多娛樂活動的。

 在宮裡好歹可以得到最優渥的待遇,想要什麼玩具話本,都能弄到。皇家權勢可以稍稍補足人生的無聊,不然成為尋常官家夫人,想弄點好玩的都弄不起。

 侍從們遠遠跟隨,聽不太清兩人都交談了什麼。不過隱約聽見九江王喚陛下阿父,一時有些驚愕。

 之前的心聲,他們這些侍從是聽不見的。不過領頭的侍官聽見了,許是因為他勉強算是有官身吧。

 讀心術的設定一般都是這樣的。

 宮裡的主子可以聽見,下人聽不見。外頭的官員可以聽見,沒官身的聽不見——也有劃分比較細的,規定了只有京官能聽見,外放官員聽不見。

 侍官在心裡認定了:九江王果然就是陛下所出的小主子!

 自己作為陛下最看重的侍官,之前居然都沒發現,真是失職了。幸而他行事謹慎,從未得罪過九江王。

 侍官當即叫來小徒弟:

 “去,把陛下寢殿的西次間和西稍間收拾出來,以後這兒便是殿下的居所了。”

 討好陛下唯一且居長的兒子,刻不容緩。

 可惜了,楚才人死的早,不然這會兒豈不是能母憑子貴?話說生出長沙王的那位才人好像也去得早,有子妃嬪裡就一位太后還健在。

 自己生養的兩個都死了,剩下那個抱養孩子的活了下明什麼嗎?

 先帝那些太妃一定早就知道了,太后壓根沒有孩子,陛下是抱來的,另外兩個才是自己生的。她們誤以為那是和先帝生的,於是動手清理掉了他們的生母,想把孩子記在自己名下。

 這可不是侍官腦補過頭了。

 前些年那幾個位分高的太妃為了爭奪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撫養權,堪稱是大打出手。互相陷害,幹掉了不少競爭對手,也有許多事敗暴露被處決的。

 反正等陛下登基的時候,也沒剩幾個還活著的太妃了,都是不受寵的低位妃嬪。現在她們都安安分分地住在太后壽康宮的後殿裡,平時不怎麼出來晃悠。

 思索間,父子二人抵達了儲秀宮。

 秦政沒有直接進去,他和扶蘇跑進去會顯得很奇怪,沒有進門看熱鬧的道理。原主的名聲已經夠瘋了,他並不想再加一條。

 恰好儲秀宮就在御花園隔壁。

 秦政抬步邁向御花園:

 “讓秀女都出來散散心。”

 侍官立刻應聲:

 “是。”

 父子倆在御花園中尋了個涼亭坐下,沒等多久便有秀女三三兩兩結伴出來。

 雖然是出門散心的,這些女孩子也沒有太過隨意。至少得把儀容打理得體,免得叫別人覺得她們家中不會教養孩子。

 但是也不能打扮得太過花枝招展,畢竟她們可不想入宮。萬一偶遇皇帝被皇帝看上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一個兩個都穿上了自己最不適合的衣裙樣式。

 皮膚黃一些的,穿個特別顯黑的顏色。個頭矮一些的,穿個上下衣長差不多的款式,襯托得自己身材比例更不行了。

 還有上妝也是一門學問,怎麼把臉塗黃或者塗成慘白卻不違和,都有講究。出門還要一步三喘,顯示自己命不久矣。

 在這群人裡頭,打扮低調沒有刻意弄這些小手段的女主齊月萱反而顯得有些另類。

 眾人欽佩地看向她:

 “你不害怕會入選嗎?”

 齊月萱還有些迷茫,不懂她們為什麼那麼不想入宮。不過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誰樂意被一輩子關在宮裡呢?

 齊月萱笑笑:

 “我這樣的,應該沒辦法入選吧?”

 她頂多算是個清秀小美女,在美人如雲的宮中根本不算什麼。之前她們曾有幸見過貴妃娘娘,當時齊月萱就感慨人家是真的好看,太美了。

 齊月萱看一眼周圍的姐妹。

 說真的,她們就算努力扮醜,也比她好看不少。所以齊月萱很放心,覺得自己根本用不著折騰。

 聽著周圍女孩子們的談笑,齊月萱和她們實在說不太到一塊兒去。乾脆往遠處走了走,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賞花。

 現在已經是春日裡了,花開了許多。

 齊月萱趁著沒人搭理她,在心裡呼喚吃瓜系統:

 【小瓜,你說我要是出宮了,迎接我的會是什麼?原主爹孃會不會把我隨便嫁了?我有點擔心。】

 吃瓜系統安慰她:

 【我會幫你的,他們要是給你找的老公不好,我就把他全家都扒乾淨。到時候你把他們的烏糟事都抖摟出去,肯定就不用嫁過去了。】

 齊月萱可沒那麼樂觀:

 【那萬一爹孃反而覺得這樣可以靠著賣我換更多好處呢?你想啊,那家都被扒乾淨了,肯定沒人樂意嫁。原主爹孃本來就是賣女兒的,這不更能賣上好價錢了?】

 吃瓜系統也糾結了:

 【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齊月萱嘆氣:

 【好難啊,你說如果皇帝不是個暴君,我入宮會不會日子好過點?至少皇帝那麼多女人,應該想不起我的吧?】

 吃瓜系統提醒她:

 【聽說不受寵的妃子只能吃冷掉餿掉的飯菜。】

 齊月萱瞪圓了眼睛:

 【真的嗎?】

 吃瓜系統:

 【我去查查看,應該能查到。】

 一樹叢之隔就是父子倆靜坐的涼亭,扶蘇衝父親眨眨眼,秦政也學著他眨了一下。

 扶蘇忍不住露出一個笑。

 阿父只有單獨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露出點調皮勁來。

 隔壁吃瓜系統火速回來了:

 【有個大瓜!】

 齊月萱精神一振:

 【先說這個!】

 扶蘇支起了耳朵。

 旁邊正給殿下倒蜜水的侍官手一頓,他剛剛其實也聽見了。只不過因為先前長沙王的事情,他如今已經歷練了出來,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繼續聽下去。

 但是那個叫“小瓜”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蹦出來喊一聲“大瓜”,還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說起來,這個聲音怪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是別的秀女在和這個秀女互相用心聲交流嗎?感覺不太像。

 系統:【我剛剛得到的消息!皇帝的弟弟是他的兒子!】

 齊月萱:【!!!細說!】

 扶蘇:……

 秦政:……

 侍官:……

 這就是你說的大瓜?

 扶蘇往阿父身上一靠,小小聲嘟囔:

 “白費了我的期待。”

 侍官耳尖聽見了,他驚恐地看向九江王殿下。

 所以殿下也能聽見這一道心聲?

 那長沙王的呢?他能聽見嗎?如果能,為什麼他之前能那麼淡定一點痕跡都不露出來?

 九江王殿下,恐怖如斯!

 系統:【據說先帝當年生不出孩子,男的女的都沒有,顆粒無收。然後他沒辦法,只好去偷偷抱養了宗室裡的嬰兒,讓後宮裡不起眼的貴人低位妃嬪充作是自己懷孕生出來的。】

 齊月萱:【這個你早就跟我說過了,跳過跳過。】

 系統:【你別急,後面重點就起了這段秘事,透露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原來先帝只抱養了一個皇長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還有兩個皇子不是抱養的,是妃嬪懷孕生的!】

 齊月萱激動起來:

 【我就說!我就說哪有一抱養抱三個的,又不是頭一個難當大任,難不成是為了證明自己確實能生?原來只有第一個是抱來的啊!】

 系統:【關鍵是後頭兩個根本就不是老皇帝的種啊!他們是大皇子和庶母私通生下來的!】

 齊月萱覺得合理:

 【老皇帝一看就不能生,那他不行,不就得別人上了嗎?大皇子又不是他的種,能生很正常。】

 系統:【誰說不是呢!】

 扶蘇無聊地喝著蜜水,給阿父發消息:

 「我還以為女主拿到的瓜都是真的,沒想到這個系統也會被假消息矇蔽。」

 如果系統無法分辨瓜的真偽,那它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秦政微不可聞地頷首。

 齊月萱突然拔高聲調:

 【不對!】

 系統也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

 齊月萱抓住了一個漏洞:

 【既然大皇子能生,那他為什麼後宅一直沒有孩子出生?他都四十了,娶妻納妾這麼多年,不可能就和他爹的女人生出來過兩個孩子吧?】

 系統覺得宿主說的有道理:

 【我再去查一查。】

 扶蘇提起了點興致,想看看這個系統能怎麼圓。

 片刻後,系統回:

 【沒查到,會不會是單純的運氣不好才一直沒人受孕?有的人就是這樣的,只有年輕的時候生過孩子。

 你看啊,他都四十了,他現在不能生了很正常對不對?估計就是那啥活性不夠高,年輕那會兒還可以,年紀大了就徹底歇菜了。】

 齊月萱若有所思:

 【這麼一說,也不是沒可能……唉,小瓜,那你說我要是進宮了,豈不是不用生孩子了?

 就是嫁給個四十的老男人有點吃虧,我可是如花似玉的十七歲小姑娘。呸,可惡的封建社會,我還未成年呢!】

 系統連連附和:

 【是啊,你還未成年呢!但是原主爹孃可能也會把你賣給四十的老頭,皇帝至少有權有勢不差錢。

 而且我跟你說,這皇帝老帥了。別看他四十了,看起來也就不到三十,你想想現代的那些四十歲男明星。】

 齊月萱:【……小瓜,你是不是很想讓我進宮?】

 系統:【也不是,就是綜合評定之後,發現在宮裡待著好像更安全一點。遇到的事端比較少,頂多就是剋扣份例。

 你別看外頭都傳皇帝暴虐,其實他收拾的都是外朝臣子,沒動過後宮的娘娘們。】

 齊月萱拍了拍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能不能入宮我可左右不了。順其自然吧,反正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我都會努力把日子過好的。】

 系統:【萱萱加油!】

 氣氛頓時熱血起來。

 侍官已經快把腦袋埋進胸膛裡了。

 他聽到了什麼!他聽到了秀女罵他們陛下是老男人!四十哪裡老了!陛下分明年輕俊美!

 說起來,今天的陛下看起來更加俊美了,好像比往常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可能是他的錯覺吧,不過這也不重要。

 扶蘇和父親對視一眼。

 這系統說半天也沒說到正題上,他們還是不知道系統提供的瓜是真是假。

 秦政給了兒子一個眼神。

 扶蘇會意,故意放下杯盞,發出一點響動,讓隔壁的女主聽見。

 齊月萱果然嚇了一跳:

 【我去!外頭有人!】

 系統:【我看一眼……哦,是皇帝和九江王,估計是過來散散心的,恰好撞見了。沒事,你剛剛什麼動靜都沒發出來,他們不知道你在這裡。】

 扶蘇故意用酸溜溜的口吻說:

 “臣子間都傳三弟也是阿父的子嗣,可是如此?阿父不是說只有我一個孩子嗎?”

 系統:!!!

 女主:!!!

 秦政沒有立刻回話。

 齊月萱等不及了,趕緊戳系統:

 【怎麼回事?九江王不知道他有個弟弟嗎?】

 系統趕緊翻資料:

 【好像……是這樣的?我這邊的資料不太全,可能因為時間太久遠了,咱倆最近才來的,一些很多年前的事情就拿不準了。

 皇帝這個大瓜上標註的是可信度九成,沒有蓋上百分百的戳。我覺得吧,九成就很值得說了。】

 齊月萱認同:

 【而且剛剛九江王都喊爹了,那可信度確實很高。不過下回你記得先跟我說一下瓜的真假,不然萬一我分享給其他小姐妹,結果最後是假的,那多尷尬?】

 系統立刻表示記住了:

 【好,那我下次先說可信度多少!】

 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秦政這才慢悠悠開口:

 “朕有多少個孩子,都不妨礙在朕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扶蘇勾起唇角:

 “阿父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齊月萱嘶了一聲:

 【我怎麼覺得我被秀了一臉?這麼受寵的長子,讓我幻視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系統追問是什麼。

 齊月萱很快報出一串名字:

 【扶蘇、劉據、李承乾、朱標、愛新覺羅·胤礽,俗稱,爹寶夭折隊。】

 扶蘇:……

 扶蘇很想出去澄清,別的扶蘇怎麼倒黴跟他沒有關係,他阿父對他的寵愛才不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真是的,為什麼到了架空王朝也逃不過被翻其他扶蘇的黑歷史?

 秦政摁住了兒子的手背:

 “有秀女過來了。”

 扶蘇扭頭看過去,果然有兩個秀女結伴而來。

 兩人本有笑的,當看到御花園裡有明顯不是侍從的成年男性後,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如果她們的心聲能被聽見,一定是——啊啊啊!我為什麼要往這走!早知道不出門亂跑了!

 但兩人還是勉強端住了,努力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上前來向兩位行禮。

 她們見兩人都年輕俊朗,心裡便不住祈禱這是九江王和長沙王,陛下千萬不要在裡頭。

 可惜秦政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

 “可有看上的?朕給你賜婚。”

 何況秦政穿著的還是帝王朝服,權貴之家的女兒哪裡會認不出帝王冕服和藩王袍服的區別呢?

 面對阿父的打趣,扶蘇熟練地搪塞:

 “不必了,陛下還是自己收用吧。”

 秀女們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了。

 秦政沒有嚇唬小姑娘的愛好,擺擺手讓她們走了。

 姑娘們意識到了躲過一劫,齊齊鬆了口氣,趕緊離開了。

 雖然九江王溫柔俊美,但是隻要他待在陛下身邊,大家就生不出什麼旖旎心思來。命比較重要,好看的男人天底下多得是。

 終選其實就在下午。

 要不是扶蘇等不及想過來見識一下吃瓜系統,父子倆其實完全可以等到下午再來看的。

 如今熱鬧也看過了,該回去幹活了。

 扶蘇跟著阿父往乾元宮走:

 “下午我還想過來看。”

 秦政答應下來:

 “好,準你一起來。”

 一上午的時間,足夠爆炸性消息傳遍全京城。所以太后那頭很快也聽說了這件事,知道了自己以為是兒子競爭對手的兩位王爺其實是自己的孫子。

 即將過六十大壽的老太后恍恍惚惚:

 “素雲,你扶著點哀家。”

 素雲姑姑趕緊伸手:

 “太后娘娘,您可還好?”

 太后緩過勁來後,眼神唰地明亮起來:

 “好!哀家好得很呢!沒有比這再好的了!”

 其實外頭的人都不知道,皇帝是她的親生兒子。不過確實不是先帝的種,先帝生不出來。

 別人都以為先帝是抱養的,實則不然。那狗東西生怕抱養的事情暴露之後,就坐實了自己不能生的事情,所以非得妃子親自懷孕不可。

 當然,為了皇家血脈不被混淆,他找來借種的男子必然也是從宗室裡選出的。只不過等太后懷孕後,那人就被先帝秘密處決了,太后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宗室成員太多,那段時間死得也不少,夾雜在裡頭,根本分不出來。

 太后其實並不開心。

 畢竟那段日子,為了讓她早些懷孕,先帝不知道給她灌了多少藥,還強迫她和不認識的男子交-合。

 幸而那些藥不是什麼民間偏方,沒有毀了她的身子。但她仍有一種噁心的感覺,久久不能釋懷。

 不過太后是個心性堅韌的女子。

 她沒有因此怨怪這個孩子,何況她心裡也很清楚,自己後半輩子的指望就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親生子。

 雖然如鯁在喉,可親生的總歸比抱養的穩妥一些。唯一的擔憂就是哪天老皇帝發瘋算舊賬,拿著她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的事情要治罪於他。

 畢竟先帝真的很瘋。

 幸好,那老傢伙死了,現在是她兒子當家。

 太后如在夢中:

 “所以我其實有孫子,我不用再擔心我兒子和先帝那個老東西一樣生不出來了?”

 素雲也在替太后高興:

 “這是大喜事啊!九江王殿下多優秀,娘娘您是知道的!”

 太后的嘴角瘋狂上揚:

 “其實——咳,算了,不說了。”

 其實她之前挺擔心兒子的心理狀態的,畢竟上頭有個瘋爹,而她兒子又有點瘋的苗頭,難免懷疑癲症會遺傳。

 生不出孩子還不是什麼大事,她真的不介意過繼。就怕兒子學了他爹那樣折騰後宮妃嬪,那她也得跟著發瘋。

 而且這件事還有一點讓太后高興。

 太后壓低聲音:

 “我原以為那兩個苦命的妹妹也是同我一樣的遭遇。”

 畢竟太后是見過兩人懷孕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太后除了感覺到悲哀,也只能私底下罵老東西無恥。她很難為此產生什麼危機感,只心疼她們也和自己一樣遭了罪。

 可如今看來。

 “傳聞說的有道理啊,都有一個兒子了,沒道理再折騰兩回。那段時間不曾聽說還有別的宗室子弟突然死亡,何況反覆找不找得到願意配合的宗室子,就算能找到,也太容易洩露風聲了。”

 太后越琢磨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絕對是老頭啥也沒幹,以為是自己的種。結果並非如此,是他的便宜兒子能幹。

 哈!

 太后越想就越高興。

 她兒子可做不出逼迫人上床的事情,如果真是他和那兩位宮妃生的,必然是你情我願。

 既然是你情我願,便是不曾遭過喝藥和被凌辱的罪。說不得她們還覺得自己和大皇子是互相傾慕,和心愛的人生孩子總歸開心一些。

 雖然她兒子好像並不是什麼深情人。

 唉,不重要。

 兩位妹妹走得早,臨死前估計都沒認清帝王薄情的真面目。好歹是帶著幻想走的,生前不曾遭過罪。

 有句話說得好,一則謊言只要能維持整個餘生,那它就是真話。

 太后忍不住問道:

 “哀家的孫兒——”

 能不能認回來啊!

 她不介意她兒子被罵勾搭小媽,她就想光明正大地把她孫子認回來!

 這一點素雲也不清楚,要看陛下的意思。不過她建議太后如果想念孫兒,可以請兩位殿下來壽康宮坐一坐。

 太后立刻說道:

 “去請。”

 扶蘇正陪阿父處理奏摺呢,還不忘在聊天框裡頭問他爹,原主三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真是父子三個吧。

 秦政回覆:

 「根據朕拿到的記憶,不是。」

 秦政有新帝的記憶,當然知道新帝沒去勾搭小媽。

 但是小媽也沒被先帝折騰,有個細節原主沒注意,秦政發現了。他曾經有一次撞破過九江王的生母和某個侍衛舉止親密,不過當時只是餘光瞄到了一點,根本沒入心。

 秦政神魂強大,整理記憶時就抓住了這個微小的片段,大概猜到了九江王應該是侍衛的孩子。

 當然,先帝肯定認定那是他的種。

 那名侍衛在原主其他的記憶片段裡也出現過,好像是為了救九江王被刺客殺害了。他替九江王擋了一刀,九江王於是善待了他的親屬。

 其實是父親給兒子擋刀,就是不知道九江王本人是否清楚了。

 扶蘇無辜地搖頭:

 「我不知道,原主一直以為自己是先帝抱養的。原主母親在他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就記得母親跟他說過老皇帝不是他爹,也沒說親爹是誰。」

 估計是怕孩子太小出去說漏嘴。

 原主因此認定自己兄弟三個都是抱養的,那既然都不是皇帝親子,憑什麼大哥上位呢?他也想爭一爭這個皇位。

 扶蘇又問起長沙王。

 秦政這次很確定:

 「長沙王的生母和宗室中一人是青梅竹馬,先帝看中了她的容色,納她為妃之前知道這件事,但並不在意。」

 所以那姑娘一怒之下乾脆和自己竹馬勾勾搭搭,給先帝戴了綠帽子。後來先帝好像發現了這件事,卻並不在意。

 他可是能把妃子送去給其他宗室子借種的狠人,再沒有區別。

 扶蘇恍然:

 「難怪長沙王不受寵。」

 本來嘛,如果他以為兩個都是他親生的,不可能就疼一個。才兩個兒子,數量這麼少,求子若渴的先帝不可能捨掉一個。

 可如果第二個他明確知道是其他男人的孩子,不疼愛就合理了。只不過是因為長沙王也是他們皇族血脈,算起來和皇長子沒有什麼區別,他就懶得管了。

 都有個皇長子了,再去計較皇三子的事情沒必要。

 只是身為皇帝肯定不能完全沒有表示,所以先帝還是把長沙王的生母暗中賜死了,作為懲戒。至於那個宗室子,對方身後勢力比較大,一時半會兒動不了。

 到底不是先帝親自挑選的借種對象,不能像頭一個那樣隨隨便便就弄死。

 可先帝這人有點運道在身上,一直想動手動不了的情況下,沒等他憋屈幾年,對方自己騎馬的時候摔死了。

 扶蘇總結了一下:

 「現在知道九江王和長沙王真實血脈的人只剩下我和阿父了,其他人都死了。」

 包括僕從。

 先帝那傢伙當然不可能放過僕從。

 九江王生母身邊的僕從倒是倖免於難了,可惜九江王生母自己瞞得好,那些宮女裡就兩個貼身侍女清楚。她們年紀大了,早兩年壽終正寢,已經不在人世。

 這就給了秦政父子倆充分的發揮空間,現在,他們要把流言坐實。

 秦政才不管兩個王爺具體是誰的孩子。

 九江王沒有後人、也不會再有後人,頂多混淆這一個。長沙王則確實是宗室血脈,最後皇位還在自家人手裡不就完了,管那麼多幹嘛。

 秦政還說呢:

 「原主和先帝都有些瘋,不知這精神疾病是否會遺傳。不選他們的子嗣繼位是對大秦好,長沙王的精神狀態還是很穩定的。」

 他爹的精神狀態就穩定。

 被搶了心上人也沒發瘋,而是冷靜地選擇了,咳,偷情。至少比起那對便宜父子來說是冷靜很多,換原主或者先帝絕對當場發飆。

 聊完後,奏摺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扶蘇正要找來侍者點菜,今天中午有點想吃涼拌麵。

 忽然有人進來通傳:

 “太后娘娘想請九江王殿下去陪她說說話。”

 扶蘇一下子明白了,這是聽說了那些傳聞。就是不知道太后是個什麼反應,信或者不信,能不能接受。

 秦政立刻起身:

 “朕也一併去吧,正好陪母后一道用個午膳。”

 雖然因為趙姬的關係,秦政對於母親這種存在有點敬謝不敏。但他都這麼大年紀了,加起來活了大幾百歲,不至於還因為年輕時候的一點心理陰影受到什麼影響。

 何況跟他關係不錯的女性長輩也不少,譬如華陽太后,還有在地府認識的宣太后和其他先王的母親。

 原主的記憶裡這位太后是挺和氣的人。

 但這是他自己的母親,自然會有一些濾鏡存在。秦政不確定對方對待外人是否也這麼和善,穩妥起見還是決定一起去,萬一局面失控他也能護著兒子。

 扶蘇蹭上了父親的車輿。

 他把腦袋靠在阿父肩膀上:

 “太后平時對原主也挺和善的。”

 哪怕原主想搶她兒子的皇位,她也沒見生氣記恨。不過這有可能是因為太后沒發現原主的野心,她和她兒子一樣有點心大。

 秦政替愛子整理了一下衣衫:

 “朕知道,但朕擔心你。”

 扶蘇眉眼微彎:

 “等下見了太后怎麼說?”

 秦政覺得不用說什麼,他家阿蘇就保持現在這個狀態,太后便能秒懂。

 父子倆感情好,她只有高興的份。

 太后翹首以盼許久,看到父子倆相攜而來,看起來氣氛極好,頓時眉開眼笑。

 但太后到底沒得到準話。

 她也怕那小道消息是假的,便看向兒子,用眼神詢問。

 秦政微微頷首:

 “阿蘇,去拜見祖母。”

 扶蘇笑吟吟地上前見禮。

 太后激動地淚花都出來了:

 “好好好!真是個好孩子!也怪你爹,之前都不跟哀家說,害得哀家白擔心這麼久!”

 秦政順暢地背下這口鍋:

 “此前不曾繼位,怕有變數。”

 太后一聽就懂了:

 “苦了你了,我的兒!”

 然後牽起大孫子的手:

 “來,跟哀家進來。你還有個小名呢?以往怎麼不告訴哀家?”

 扶蘇乖巧地回答:

 “是阿父私下裡給我起的小名,先帝不知道呢。”

 太后接受了這個說辭。

 老太太心情暢快,看起來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她是十月懷胎生的孩子,從小也是這麼告訴的原主。畢竟總不能自己辛辛苦苦生的兒子,最後真以為她只是個養母,那她多虧啊!

 是以新帝本人一直認定自己就是老皇帝的血脈,是實打實的帝王長子。對於外頭的風言風語,根本一個字都不信。

 太后也不好跟兒子說自己的遭遇,便一直瞞著。但如今既然她都有了孫子,年輕時候的一點過往,倒也不吝於分享。

 主要是想叫孫兒知道,先帝不是什麼好東西。既然你是你爹的孩子,就別惦念著先帝了,也別覺得你爹跟先帝妃嬪搞在一起是什麼錯誤。

 太后拿出了她那番理論。

 說對比自己的遭遇,她更希望另外兩個宮妃是出於自願和心愛的人生下的孩子。

 扶蘇安靜地聽完,心道雖然過程是錯的,但結論對了。那兩位宮妃確實是和喜歡的人生的孩子,只不過對象不是您兒子。

 幸而這個善意的謊言,老太太在死前絕不會發現。

 其實老太太擔心的就是兒子步上老子的後塵,她連過繼都不介意了,兒子名下多兩個其實不是自己生的兒子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當是過繼了九江王和長沙王吧。

 扶蘇想討人歡心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人討厭他。

 所以這頓飯吃得氣氛極好。

 老太太之前胃口都有點差,今日多用了小半碗蛋羹。別的她也不敢多吃,怕會不克化。

 然後一扭頭,看到個飯量賊大的兒子和孫子。

 老太太:……

 老太太回憶了一下,這倆孩子以前這麼能吃的嗎?

 不確定,再看看。

 父子倆用的是神獸之軀,飯量當然是走的自己本身的情況,和原主不同。

 眼看著兒子吃得比孫子還多。

 太后輕咳一聲:

 “看來以前我兒受委屈了,一直不曾吃飽過。”

 當皇子真難,當不被先帝偏愛的皇子更難,吃多點都成了錯誤。太后心疼地招呼人再去做點原主愛吃的菜來,別餓著皇帝。

 幸而原主也是個肉食動物。

 肉菜只要做得好吃,秦政都愛吃。雖然不如海鮮水產那麼愛,也算喜歡了。

 太后笑眯眯地看著他吃,提起下午的選秀終選。問起要不要多進幾個秀女,如果不要也沒關係。

 反正她都有孫子了!

 秦政接過絲帕優雅地擦了擦唇角:

 “今年後宮進一人即可。”

 太后有些意外:

 “哦?”

 她聽出來了皇帝話裡有話。

 秦政沒有過多解釋:

 “母后去了便知。”

 隨後,他又問起太后怎麼知道扶蘇身份的。

 主要是想知道,太后是否聽說了心聲洩露一事。要是不知道,還得給老人家提前打個預防針,別被嚇著了。

 太后還真知道:

 “你舅舅進宮的。”

 太后當初是低位妃嬪,不僅位分不高,家事也非常一般。不然先帝也不會頭一個拿她開刀,換個家世好的他可不敢這麼折騰。

 所以太后孃家很拿不出手,也就是靠著出了個太后,被封了個承恩伯的虛銜。除了每年多發一點銀錢俸祿,別的特權都沒有,更無法在朝中攪風攪雨。

 原主就沒有重用他家的意思,秦政自然更沒有。

 他這個舅舅還是比較安分乖覺的,日常只當個吃瓜看戲的富貴閒人。

 家裡往下頭兩代都沒孩子當官,沒有折騰的資本。而且孩子實在是扶不起來,還不如多置辦點田產以後過富足的養老生活。

 因而哪怕承恩伯經常進宮話,也沒人在意,更不會臆測是不是太后孃家想仗著親戚身份搞事。

 今天大朝會承恩伯也在場。

 他本真的非常痛苦。

 但是聽到大瓜就瞬間精神了,還有力氣跑來後宮給太后通風報信。

 要不是親弟弟信誓旦旦保證聽到了心聲,太后也不能這麼快信了這話,指不定要覺得來通報的人是在胡謅。

 秦政聽罷微微點頭:

 “原是舅舅來了。”

 難怪,其他官員不可能把這事兒往外到處傳。至少不會說給宮侍聽,頂多回去和妻兒長輩嘀咕一下。

 太后的眼線也就是那些宮人了,基本都是聽不見心聲的。若秦政猜得不錯的話,應該只有素雲姑姑這一個掌事嬤嬤能聽見。

 其他人,或許那些嬪位及以上的宮妃身邊的掌事大宮女也能聽見。

 剩下那些宮侍的品級夠不上。

 太后是個聰明人,她很快意識到:

 “你說秀女就選一個,又提到那心聲,莫非——”

 莫非心聲洩露和秀女有關?

 秦政見狀也不賣關子了:

 “秀女裡也有一個。”

 太后恍然:

 “這……是否對我大秦不妥?”

 這種異象,萬一是什麼妖孽作祟可如何是好!

 秦政心裡自然清楚不是什麼妖孽,他的鎮定也感染到了太后。太后見兒子心中有成算,便也不再多慮了。

 她重新樂呵起來:

 “快到時辰了,哀家還沒聽過那心聲,正好去聽一聽。”

 說著便讓人備下車架,即刻出發。

 本次終選定在了儲秀宮不遠的一處宮殿內,畢竟一共也才十個秀女需要皇帝來親自過目。一個人一個人地進去,也只要走十輪罷了。

 宮裡也就不折騰了,隨便安排了一間宮室。在其中鋪設好帝王妃後的座位,剩下的一切從簡。

 秦政在上首落座,扶蘇則蹭到太后身邊去坐了。他就是來湊熱鬧的,當然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好坐在父親身邊。

 秦政直接讓十個秀女分作兩排站在殿內。

 秀女們一進殿,女主和系統的聊天聲音就傳了過來。秀女們是聽不見的,但上首的幾位卻都聽見了。

 齊月萱激動地呼喚系統:

 【小瓜,我有點緊張!】

 系統安慰她:

 【別緊張,大不了落選回家。你看到上頭那位老太后了嗎?她脾氣可好了,是個特別溫柔善良的老人家,不會為難你的。】

 齊月萱偷瞄了一眼,就看見太后笑眯眯地望著她們這群秀女,確實是個慈和的老太太。

 而且這可是系統蓋章的好人,那就絕對不是面慈心狠那一掛的。

 今日的終選貴妃也來了。

 畢竟這件事就是她操辦的,她是宮中位分最高的妃嬪。宮內沒有皇后,事情都壓到了她頭上。

 起初,貴妃是不樂意選人進來的。她自己就在火坑裡頭,哪裡至於見不得別人好,也要弄一堆女孩子進火坑。

 可形勢不由人。

 貴妃只能儘量選一些長相風格不對原主胃口的留下,剩下那些絞盡腦汁想出去的,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行個方便了。

 最後藉口十全十美,留下了十人。

 唉!其實她是想說六六大順的,但是感覺皇家好像不太適合用這樣不夠文藝高大上的詞語。

 也怕皇帝來一句“既然六六大順那就留下六十六名秀女吧”。

 貴妃這些日子其實早就聽過女主和系統的對話了,跟著她們吃了不少瓜。女主在秀女裡頭明顯是不夠漂亮的,可貴妃出於私心把她留下了。

 宮中長日無聊,她真的很想吃瓜。

 齊月萱不是擔心被父母賣給老男人嗎?那就留在宮裡頭,有她護著,保管對方吃穿不愁,她可是貴妃。

 至於擔心觸怒皇帝,這個也簡單。她可以讓齊月萱一直見不到皇帝,遇到事情自己擋在前頭。

 開玩笑!這可是她的瓜田!

 她可以死,瓜田不能亡!

 於是,女主就這麼留到了終選,直到站到皇帝幾人的跟前。

 貴妃這些天全權負責選秀的事情,其他宮妃都沒過來。雖然她身邊唯一的掌事宮女知微也能聽見女主的心聲,但貴妃並沒有因此引起警惕。

 她不知道這聲音很多人都能聽見,誰讓其他宮侍都聽不見呢。哪怕是主管儲秀宮的掌事嬤嬤,也是聽不見的。

 貴妃就以為只有自己和知微是特殊的。

 直到她剛剛看到太后的眉峰動了動,太后居然也能聽見。

 貴妃忍不住去觀察陛下和九江王。

 朝堂上那場心聲洩露的風波貴妃是不知道的,她父兄雖然在朝中任職,卻默契地選擇了不告知她。

 畢竟他們都決定好連皇帝也瞞著了,為保萬一,肯定不會告知宮中的娘娘。而哪怕出宮去和家中妻兒長輩分享最新八卦,也不會提起心聲一事,就說是從同僚那裡聽說的。

 貴妃發現陛下沒什麼表情,九江王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

 顯然,九江王能聽見。

 貴妃於是越發懷疑皇帝也能聽見了,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秦政瞥過來,問他何事。

 一向明豔大方的貴妃立刻嚇得低垂腦袋,不敢吭聲了。

 直到秦政精準從人群裡點出女主:

 “你留下,其他女子出宮自行嫁娶。”

 貴妃:……

 貴妃:!!!

 貴妃: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陛下肯定是能聽見,不然怎麼會這麼精準選中小瓜和萱妹?

 哪怕貴妃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們留下,但她當時想的是壯著膽子求一求陛下,請陛下准許她把人留在身邊解悶。

 反正絕對不能是皇帝自己看中對方。

 貴妃絞緊了帕子。

 不會是她在一群大美人里加塞一個小美人,太過獨特,這才引起了陛下的注意吧?

 絕對是這樣!

 肯定不是皇帝也能聽見心聲!

 如果只是長相引起注意,那就是皇帝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想嚐嚐清粥小菜,估計相處幾回就膩了,不會有什麼大礙。

 就怕是吃瓜系統暴露了,皇帝以後天天找萱妹子,到時候但凡出現點問題她可不一定能及時搭救。

 貴妃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不該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萱妹留下的,是她害了萱妹。

 齊月萱本人倒是隻愣了一下,就謝恩接受了這個現實。周圍的秀女齊齊露出放鬆的神情,然後同情地看向齊月萱。

 雖然這個時候鬆口氣不太好,但她們都是年紀小的小姑娘,真的挺害怕的。

 扶蘇饒有興致地看著,還給阿父發消息笑話他被姑娘們懼怕。

 秦政只當沒看見,隨口定了位分:

 “便封為萱嬪吧。”

 甚至連個封號都懶得想,直接用了人家名字裡的字。

 齊月萱有些驚喜。

 嬪位已經是一宮主位了,有這個位分打底,日子不會太難過。再怎麼不受寵的嬪,也不至於像尋常低位妃嬪那樣任人欺凌。

 秦政起身:

 “今日便到這裡。”

 他起身欲走,不僅秀女,貴妃都眼露欣喜。以前皇帝最常找的就是她,但是吧,這位陛下是真有點喜怒無常,她害怕。

 幸好皇帝沒說晚上去她宮中。

 貴妃決定等下就去給齊月萱挑個遠離乾元宮的宮室,正好有一間最遠的,離她的宮殿比較近,希望看在距離的份上,陛下能打消召她的念頭。

 結果秦政一眼掃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

 他還需要女主的吃瓜系統呢,當然不能讓女主把時間浪費在趕路上。所以隨手點了個離乾元宮最近的宮室,讓女主住那兒。

 貴妃:可惡!

 秦政看了一眼還磨磨蹭蹭不想走的兒子,知道他是過來沒吃上瓜,不太甘心。但這會兒是重要場合,女主得有多心大才會在這個時候吃瓜?

 扶蘇也懂這個道理,但就是還想再蹭一下。反正他現在也不是太子,摸個魚不去處理國事很合理對吧。

 秦政拿他沒辦法,正要說那你留下陪陪太后。

 忽然,他聽到系統大喊:

 【萱萱!最新瓜!第一手消息!保真!】

 扶蘇立刻精神一振,更不想走了。

 不僅是她,連貴妃本的估計是個有趣的事情。

 所以剛準備站起來的太后緩緩調整了一下姿勢,做出一副有點累想多坐一會兒的模樣。順便開口讓萱嬪暫且留下,她有幾句話要叮囑。

 齊月萱一邊乖巧聽訓,一邊豎起耳朵聽瓜。太后也沒幾句訓誡,讓身邊跟著的大宮女說了點老生常談的內容,自己和素雲扶蘇一起,關注點都放到瓜上了。

 秦政:……

 秦政乾脆也坐了回去,就當是給太后一個面子。

 系統沒去管他們的暗流湧動。

 它興奮地說道:

 【萱萱!剛剛大長公主和新平郡主在宴會上打起來了!】

 大長公主是先帝的妹妹,一向脾氣火爆,很有些嬌縱。新平郡主是她的堂妹,父親是先帝的親叔叔,兩人都是關係比較近的宗室。

 這兩人一向不太對付,就是堂姐妹之間的小矛盾。小時候矛盾不多,幾十年積攢下來,越發看對方不順眼。

 偏偏一個是公主,一個因為父親只是個王爺被封了郡主,身份上差了一頭。所以哪怕大長公主嬌縱沒什麼腦子,兩人也是鬥得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