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央 作品

第 129 章 生產(第2頁)

 一路上,他每每落腳之時,都要往屏幕出現的方向掃一眼,以免錯過了與孩子們的初次見面。

 他身上的種種期待和喜悅之情絲毫不加以掩飾,他身邊的大臣們都能感受得到。

 又過了兩日,嬴政一行人正式進入了趙地。

 也是在這時候,李令月才抱著孩子們出現在他的面前。

 今日,李令月的行宮看起來很是熱鬧,許多人都在行宮中來來往往。

 嬴政屏退眾人之後,一頭扎進了客棧中,吩咐底下的人若無十萬火急之事,不可以輕易來打擾他。

 然後,他便用貪婪的目光鎖定住李令月身旁的兩名乳母懷中的小小嬰兒。

 這兩個嬰兒被大紅襁褓包裹著,膚色白裡透紅,瞧著很是健康。

 他們的臉小小的,手腳也小小的,彷彿被人一捏就碎。嬴政在熒幕這一側看著,忍不住想要讓那兩名乳母動作輕一些,再輕一些,莫要傷到了孩子。

 因為兩名乳母一左一右,分別站在李令月的兩端,嬴政不得不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轉過頭去看看那個。

 兩個孩子在他看來都是寶貝,他看哪個都覺得看不夠,如果有人現在在嬴政的房間中,就會發現嬴政的動作頗為滑稽。

 不知李令月那邊在進行什麼儀式,她周圍些祝福之語。在這過程中,李令月唇畔一直含著得體的笑容。唯有偶爾望向襁褓時,她的眼眸中會流露出些許溫柔之意。

 嬴政雖然跟著李令月學過大唐的語言,但畢竟用得少。此時,李令月周圍的人說的大唐話帶有口音,且語速又快,自然讓嬴政難以辨認。

 他只能艱難地捕捉到諸如“洗三”、“恭賀”之類的詞。

 這也讓嬴政下定決心,待他得了閒,這大唐話的學習還要繼續深入進行下去。

 他的孩子們都是在大唐出生的,日後,大唐話顯而易見會成為孩子們的母語。他總不能連以後跟自己的孩子交流都出現問題吧?

 當然,即便孩子們願意用秦國話來跟嬴政交流,嬴政也不希望由孩子們什麼。

 由於李令月身邊的人很多,一時半會兒的,她自然顧不上跟嬴政說話。李令月那邊具體發生了什麼,嬴政只能連蒙帶猜。

 熒幕上的李令月,開始給兩個孩子輪流舉行沐浴儀式。當她把孩子從乳母懷中挨個兒抱過來的時候,兩個孩子的臉在嬴政面前變得更加清晰。

 這兩個孩子真不愧是孿生兄妹,模樣生得竟有九分相似。

 其中一個孩子在舉行沐浴儀式的過程中醒了過來,這孩子似乎不明白周圍發生了什麼,在李令月懷中扭來扭去的。另一個孩子則呼啦啦一直睡著,睡得很是香甜,彷彿無論是誰都不能把他從睡夢中吵醒。

 兩個孩子專門挑著李令月與嬴政的長處來長,他們的面容雖還十分稚嫩,五官卻十分精緻。他們眉眼生得肖似李令月,鼻子和嘴巴又有些像嬴政。

 嬴政的目光落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只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周圍的人笑著、鬧著,在得到李令月的許可後,還可以親自上前去抱兩位小皇孫。

 嬴政恨不得衝進熒幕中,跟這些人換上一換。

 明明他是孩子的生父,此時,他卻只能在熒幕前遠遠地看著孩子們,這也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令月的行宮是那樣的熱鬧,可那份熱鬧,卻不屬於他。

 他甚至連那麼多人為何齊聚於此,以及李令月剛才舉行的那個沐浴儀式究竟有什麼寓意都不知道。

 這也讓嬴政對那些能夠去參加那場宴會的人十分嫉妒。

 好不容易等到那些人都離開了,嬴政才終於有機會跟李令月搭話。

 李令月看著嬴政的表情,就知道嬴政是憋壞了。

 她輕笑一聲,對周圍人道:“孩子暫且留在孤這裡,你們都先下去吧。等到孤讓你們過來的時候,你們再來將孩子抱過去餵奶。”

 李令月產後狀態雖然不錯,但生產畢竟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且李令月一生就是兩個,故而周圍的人都遵循武皇的旨意,悉心照顧著兩個孩子,小心伺候著李令月。沒有人敢讓李令月累著。

 奶孃一聽這話,頓時面上就露出不贊同之色來:“殿下一個人帶孩子實在是太累了,還是讓奴婢們在一邊侍奉著吧。”

 李令月一邊輕輕戳著自家兒女的臉,一邊頭也不抬地道:“孤想要跟自己的兒女們獨自相處一陣子,你們在這裡,影響孤與孤的兒女交流感情。”

 她見兩個奶孃還沒有動作,面上露出不悅之色,略略提高了嗓音:“孤的話,現在沒有人聽了,是嗎?”

 奶孃們聽聞此言,才終於低下頭向李令月賠不是,然後退下了。

 閒雜人等離開了,李令月也終於可以跟嬴政好好交流。她把兩個孩子抱到熒幕前,好讓就差直接貼在熒幕上的嬴政看個清楚。

 當然啦,嬴政難得的黑歷史照片,李令月也沒忘了截圖留念。日後,她肯定要把這張照片拿出來,好好嘲笑一下嬴政。

 兩個孩子都還小,正是需要大量睡眠的時候。不說一直呼呼大睡的那個,就連剛剛還十分活潑好動的那個,經過一番折騰,也已經累得睡過去了。

 嬴政想要跟兩個孩子進行互動,現階段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一直以來,只有李令月能夠看到熒幕這頭的他,他這邊也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熒幕那頭的李令月。

 換做他們的孩子,兩個小傢伙究竟能不能看到嬴政還不好說,畢竟他們可沒有跟系統簽訂什麼協議。

 嬴政單方面將兩個小傢伙看了個夠,然後向李令月問道:“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妹妹?”

 李令月回答道:“一直在呼呼大睡的是哥哥,探頭探腦的是妹妹。妹妹瞧著活潑些,哥哥倒是心大。一場洗三儀式,就直接讓他這麼睡過去了。”

 “洗三儀式?”

 李令月點了點頭:“在嬰兒出生的第三日,為嬰兒洗滌汙穢,便可消災免難。我們舉辦洗三禮,對新生兒來說,也就是求個吉利的意思。”

 她本人對這些說法其實並不怎麼相信,但既然時人都信,那麼藉著這個機會熱鬧一下,為自家寶寶們討個好彩頭,也沒什麼不好。

 “原來如此。”

 “對了,我為寶寶們取的名,以及你為寶寶們取的字,我已經派人送去長安了。等到阿孃批准之後,就可以讓寶寶們用那些名字和小字了。”

 字一般是及笄或者及冠後才取的,像他們這樣孩子一出生就把字給取上的父母,實在不多見。

 嬴政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這件事上。他只要一想到他和令月作為孩子們的父母,居然不能直接決定孩子們的名和字,還要讓另一個人來拍板做決定,他心裡就有種微微的不爽。

 嬴政的這種不爽,自然被李令月看了出來。

 “阿政,你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就垮著張臉給我看了?”李令月說著,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半開玩笑地道:“難道,是我產後失調,你不樂意看到我這張臉了嗎?”

 其實,她調理得還算不錯,但畢竟剛剛生產完,想要徹底恢復到最佳狀態,還需要一段時間。

 “並非如此,你知道,我看重你,並非因為你的容貌。只是,寡人在大秦可以說一不二,卻無法決定自己孩子的名和字,寡人實在心中不快。”

 “原一不二,我在大唐既是阿孃的女兒也是阿孃的臣子,我自然沒有辦法越過阿孃獨斷專行。”

 “其實,我阿孃對一般的孫輩並不重視。我兄長他們的兒女出生,我阿孃是從來不會去管他們叫什麼的。興許是因為我是儲君,我阿孃才格外看重我誕下的這兩個孩子。不過,我提出的要求,我阿孃一般不會拒絕,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爭取到孩子們的冠名權。”

 坐月子的日子,對於李令月來說與之前養胎期間的日子沒有太大區別。

 她的活動範圍依舊是這座行宮,她的一日三餐也依舊被太醫和身邊之人盯著。

 不過,與先前有所不同的是,她不必再像懷孕期間那樣這也忌口那也忌口,她餐桌上的菜色豐富了一些。

 與之前相比,她生活中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多了兩個小包子。每日李令月都會與小包子們相處兩三個時辰。

 看著他們小小一團、玉雪可愛的樣子,李令月就覺得心中一片柔軟。

 她從來不知,原來當母親,也是一件這麼有意思的事。

 有時候,單是看著兩個孩子睡醒之後揮舞著小爪爪的樣子,她都能樂上很久。

 兩個孩子年齡實在是太小了,每日要花大量的時間來睡覺,只有少數時候是醒著的。李令月來的時候,能不能跟他們進行互動,得看運氣。

 不過,這兩個孩子似乎對李令月有種天然的親近感。每當李令月抱著他們的時候,只要他們醒著,他們都會表現得很高興。女兒會動著小身子,在李令月懷中一拱一拱的,兒子也會輕輕蹭蹭自家阿孃的胳膊。

 李令月完全能夠體會到嬴政的心情,她看著自家一雙兒女,也覺得哪哪兒都可愛!

 在李令月做月子期間,她好好跟寶寶們培養了一段時間感情。嬴政那邊雖然忙碌著,也不忘跟李令月聯繫。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想打開熒幕看一看兩個寶寶。

 小嬰兒一天一個樣,兩個小包子很快就滿月了。他們變得越來越活潑,精力也越來越旺盛。

 只是,他們不怎麼給嬴政這個爹面子,嬴政與李令月進行“視頻通話”的時候,他們通常都睡著。

 嬴政雖然嘴上不說,但李令月看得出來,他其實頗為鬱悶。

 每當這個時候,李令月就會覺得,自家丈夫其實也是個大寶寶。

 這日,在看完寶寶後,嬴政對李令月道:“我幼時住過的地方,已經被拆除了。周圍的那些趙人們深深憎惡著我和我阿孃。連我們住過的地方,他們都不願意保留下來。”

 李令月“啊”了一聲,目光中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那阿政你準備怎麼報復他們?”

 “如今依舊對寡人存有殺意的,或是在寡人年幼時用齷齪手段對付過寡人的,寡人留他們不得。至於其他人……罷了。”

 現在,這些邯鄲城的黔首們,也是他秦國之人了。嬴政答應過李令月,要儘可能以同等的態度來對待被征服的國家的黔首們,他自然不會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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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海軍學校招生現場回到行宮之後,李令月彷彿真的定下心來,開始安安生生地過起了養胎生活。

 每日會有專門的廚子給她做膳食,搭配營養菜色,用過膳食之後,她會在身邊宮人們的陪伴下,在行宮中散步。

 武皇不許揚州各級官員來打擾李令月,因此,李令月過上了一段難得悠閒的日子。

 從長安來到揚州的太醫與宮人們原本還擔心李令月閒不下來,千方百計地往外跑。沒成想,李令月居然這麼配合,沒有令他們為難。

 這日,李令月在用過早膳之後,便在行宮中挑了一處景緻優美之所,坐在墩子上,開始曬起了太陽。

 先前她每日處理公務,瞧著精明幹練,此時她整個人放鬆了下來,瞧著又是另一幅樣子。

 特意從長安城趕來揚州的明霏給身邊兒的宮人使了個眼色,讓一名宮人為李令月取一件大氅來,以免李令月著涼。

 眼下雖已開春,日頭卻不算太暖。在外頭待久了,還是有些冷。

 明霏見那名宮人領命去了,又命身邊的兩名宮人去小廚房盯著,為李令月備好熱湯和點心。李令月懷著身子,餓得快,她們這些近身侍奉的人得確保李令月一餓,就有口熱乎的吃。

 這些日子,李令月的口味與以往不大一樣,小廚房上一般得同時備著幾樣不同口味的糕點。

 待明霏安排好諸項事宜回去,就發現李令月已經開始望著遠方怔怔出神了。

 明霏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從前,殿下是不會這樣的。也不知最近,殿下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殿下這胎對外宣稱是“有感而孕”,事實當真如此麼?

 會不會,殿下此刻的怔愣,與孩子們的阿耶有關?

 明霏心中雖有諸多猜測,卻沒有去詢問李令月。她能夠感覺到,此刻的李令月,是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她的。

 明霏不知,此刻,李令月的前方正懸掛著一塊除了她本人之外任何人都看不見的熒幕。

 她看似人還在這裡,思緒卻已經飛到了另一個時空。

 今日,是嬴政巡幸趙地的日子。

 趙國雖已降秦,但趙地仍有一些人對秦王存有敵意。

 當秦國官員在趙地推行秦法之時,不斷有趙地勳貴發動反叛。

 跳得最高的那幾個自然被秦軍狠狠收拾了,餘下的人也不敢再做這出頭鳥,只敢暗地裡搞些小動作。

 嬴政選擇在此時前往趙地,便是打算以他的個人威勢震懾趙地的氏族們。

 與此同時,嬴政還打算在趙地推行一些惠民措施,進一步分化趙地普通黔首與趙地勳貴。

 只要能讓趙地普通黔首對大秦歸心,他們便會成為他的耳目,替他盯著這群不肯死心的趙地勳貴們。

 嬴政先前告訴李令月,他會“帶”李令月遊覽大秦山水。

 李令月可以藉由他的視角,來看看大秦如今的風貌,稍稍排解一下待產期間不能隨意外出的苦悶之情。

 “你有什麼地方想去麼?”在出發之前,嬴政刻意向李令月問道。

 只要李令月想看的地方與他的目的地在一個大方向,他不介意為李令月稍稍繞道。反正這年頭出一趟遠門,動輒就要數月時間,多增加一個目的地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李令月一聽到這話,立馬興致勃勃地看向了嬴政:“想去阿政幼時住過的地方看看!”

 嬴政可是足足在趙國生活了八年多呢,也不知邯鄲的“嬴政故居”是否還保留著。

 她想去看一看嬴政幼時牙牙學語的地方,想去看一看嬴政歪歪扭扭學著走路的地方。興許小嬴政在那處院落中還打翻過碗,與人鬧過脾氣,還偷偷地躲到牆角邊哭過。

 興許小嬴政還因為跟人打架,而捱過罰……

 儘管幼年時的記憶對嬴政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她對於嬴政有關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之心。

 嬴政在聽到李令月的話後,嘴角抽搐了一下:“寡人可不會做躲起來偷偷哭這種事。”為什麼在令月的假想中,他小時候會是一個哭包?

 “你又不主動把你小時候的事告訴我,我不就只能瞎猜了嘛。”李令月道。

 嬴政揉了揉自己的眉:“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是,不要再瞎猜了。”

 “那我想去你的童年故居看看,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可。”

 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嬴政自然不會拒絕。不過,一想到要回到那個他曾經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嬴政的神色就變得有些複雜。

 曾經的他,恨透了那個名為邯鄲之地。邯鄲的人排斥他,一個個都將他視為仇人之子,罵他是有爹生沒爹養的雜種。

 但凡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都對他充滿了惡意。即使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在看到其他人對他的態度後,也會下意識地遠離他。

 在嬴政幼時的記憶中,邯鄲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烏雲壓頂,叫人透不過氣起來。

 嬴政曾經暢想著在攻滅趙國之後,他要如何找自己的仇人一雪前恥。可當趙地當真變成了秦地,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反而採納了李令月之言,儘可能一視同仁地對待趙地黔首與秦地黔首。

 若是他見到了當初他曾經生活過的院落,以及與那座院落相關的人,他會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那些人?

 他也不知。

 ……

 車隊很快就開始啟程了,李令月卻覺得有些無聊。

 她本以為可以一邊走,一邊看看沿途的風景,可她忘了,嬴政是個容易遭遇刺殺的體質。

 正因如此,嬴政早早就準備好了數架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天子車架,他自己則坐在其中一座車架中。

 露臉是絕對不可能露臉的,否則,他專程準備這麼多座干擾人判斷的馬車,可不就白費功夫了?

 一時之間,李令月有些興致缺缺。

 今日李令月周圍有其他人在,李令月不可能主動跟嬴政說話,只好由嬴政來尋找話題。

 “也不知,那些不安分的人何時會來行刺寡人。”

 李令月心中有些納悶,哪有人期待別人來刺殺自己的呀?

 要是她現在能夠開口,她高低得跟嬴政嗆一嗆聲。

 誰知,嬴政話音才落下沒多久,二人就聽見有一聲巨響從相鄰的馬車上傳來。

 嬴政透過車窗看到身旁的馬車被砸得稀巴爛,那名看上去人高馬大、按理說也應該十分笨拙的刺客,在發現自己行刺失敗後,立刻就開始逃亡。

 嬴政盯著那人的背影,眼中泛著一絲冷光。

 李令月則在心中暗自唸叨著,看,她就說吧!人是不能隨便給自己立旗子的。

 秦王的車架才駛出咸陽,秦王就遭到了行刺,可見究竟有多少人憎恨、畏懼著嬴政。

 這會子,嬴政也顧不上與李令月說話了,他要派人捉住那刺客,並從那刺客的口中審出幕後主使。

 為了不讓李令月擔心,嬴政沒有關閉熒幕,以便李令月能夠了解他這邊的動向。

 也不知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也感受到情況的不妙,向來安靜的孩子們這時忽然動了起來。

 李令月一手安撫著腹中的孩子,一邊對身旁的明霏道:“這裡風有些大了,吹得孤不舒服。咱們回吧。”

 “是。”明霏上前,攙扶住李令月。在他們這些人的面前,李令月並未施展障眼法。

 此時懷有八個多月身孕的李令月,身形已變得十分臃腫,讓人見了都覺得心驚。她們這些近身侍奉的人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待李令月在自己的寢殿中坐定,明霏估算了一下時間,問道:“殿下可要用些點心?”

 往日這個時候,李令月都該餓了。

 只是這會兒,李令月實在沒有吃東西的心情。況且,她低頭看了她仍在微微動著的小腹一眼,心中暗道,就算是她想吃,她現在也吃不下去啊。

 不過,為了不讓周圍侍奉的人擔憂,李令月還是命他們將點心呈上來,而後全部退下。

 不得不說,嬴政等人的效率實在是高,當明霏等人將最近李令月頗喜歡吃的一款糕點端上來時,嬴政等人已經將那刺客給捉住了。

 “差點兒就讓那刺客給跑了!”嬴政面色鐵青地告訴李令月:“寡人不曾料到,當地居然有人給他們打掩護!若不是寡人在捉拿刺客無果之後假意要離開,那些人也不會在大意之下露出馬腳。”

 “能夠順利抓到刺客就好。”李令月回想了一下嬴政那幾次比較出名的遇刺經歷,能夠順利抓到刺客的時候實在不多。這回一切進展順利,實在是可喜可賀。

 不過,嬴政試過一次詐之後,打算行刺他的人必定會有所防備。下次,嬴政就很難故技重施了。

 “打算刺殺你的人是誰,你可問出來了?”

 “沒有。”一說到這個話題,嬴政臉上就浮現出幾絲鬱色:“那刺客有著天生神力。在被抓之後,他發現自己逃脫無望,便直截了當地自盡了。他動作太快,我大秦將士來不及攔住他。”

 “不過,我雖然不曾審問過他,也能大致猜測他的來歷——他多半與舊韓勢力有關。”

 “看樣子,韓王然是降了,他手底下有些人卻不願就這般認命呢。你不妨將此事交由韓然來解決,他與那些舊韓官員熟,自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李令月給嬴政出了個損主意:“要是以後再發現有韓地的官員與刺客勾結,你就直接問責韓然,看韓然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嬴政撫掌道:“韓然能夠與底下的官員鬥智鬥勇那麼久,他自然有辦法知道這究竟是誰的手筆。”

 如果不知道,也好辦。正好嬴政想找個理由削減韓王室的一應待遇了,韓人自己給嬴政送上了一個理由。

 “阿政,你不必對那些前王室成員太過客氣。”向來寬和的李令月,此刻眉眼間閃過了一絲真真切切的冷意:“你待他們寬和,日後其他人可是會打著他們的名義造你的反。”

 李令月的寬和,只是針對普通百姓。對待具有潛在威脅的政敵,她絲毫不會手軟。

 武皇總覺得李令月性子過於和軟,擔心李令月吃虧,她卻不知,從小就目睹了權勢鬥爭何等殘酷的李令月,在這種你死我活的局面中也是絕手下留情的。

 “寡人知道。”當嬴政聽說另一個世界的大秦中,原六國實力一度復辟,他便有了斬草除根的想法。眼下他沒有這麼做,一是因為他還要用韓非和張良等人,二是做給尚未投降秦國的齊王和魏王看的。

 要是嬴政直接對降秦的韓國王室、魏國王室和燕國王室下手,無疑是逼著魏王和齊王與秦國死戰。不過,若是原韓國臣子不滿韓王的選擇,弒君犯上,甚至殃及宗室子弟,那就與嬴政無關了。

 嬴政身邊的人很快就將舊韓之人意圖行刺秦王之事告知了韓然,並藉由此事詰問韓然,韓地是當真降秦了,還是假意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