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獸(第2頁)

    傅延，來救他了。



    “林棲！林棲！”霍明朗一進來就看見他往地上倒。



    霍隕連忙接住倒下的林棲，吩咐身邊的副官：“帶來的醫師呢？快上來！快！”



    林棲被賣去的第一晚就被拉到了鬥獸場，賭場的打手把他押到一個大籠子裡關著，籠子裡的孩子有大有小，有一部分身上帶著傷，更多的像林棲一樣新來的大多瑟縮在角落裡。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臉上都帶著望不見邊際的絕望。



    林棲沒花多久就搞清楚了，在這個鬥獸場，他是“獸”。



    在這裡興許早上見到的人，從籠裡出去就再也沒回來了。



    林棲能做的只有不斷的揮刀，腦子裡不能細想關於這裡的一切，在籠子裡面的孩子，在看見逃跑被吃掉的孩子時，眼裡甚至會露出病態的羨慕，羨慕他終於能解脫了。在這裡，只要有任何想法，就會被無限放大成消極求死的念頭。



    他不想死，他要等傅延來救他。



    他刻意模糊這裡的一切，麻痺自己，強迫自己不去記住任何事情，可是好疼啊，身上每一個傷口都痛的發瘋，骨頭似乎也斷了些，不能想，林棲搖搖頭，從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條，將刀柄一圈一圈與自己的手裹在一起。



    手心裡被磨的全是血，抖的不成樣子，握不住刀了，可是現下的任何一秒，要是刀掉下去了，那下一秒掉下去的就會是他的頭顱。



    又一次，林棲將刀子送進了狼的胸膛，這條狼似乎已經許久沒進食了，餓的不剩多少力氣，沒有半點掙扎反抗，倒在了地上。



    在等著被重新關回籠子的間隙，林棲有一瞬的慶幸，幸好被賣進黑市的是自己不是傅延。



    真不知道傅延那樣的書呆子，要是遇到像他一樣高的狼，會被多久吃乾淨。



    就這樣，不斷的廝殺，刀被砍的捲了刃，面前有無數的狼，衝上來，咬住他的頭，腦漿迸裂。



    林棲猛地睜開了眼睛，入目是一片熟悉的帷帳，是自己家裡。



    床邊坐著的霍明朗看見他睜開了眼睛，連忙往外跑：“醒了醒了，太醫！太醫快進來看看。”



    林棲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會動了，張了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太醫來號了脈，帶著人下去煎藥了，許久，林棲看著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的霍明朗，聲音像片鏽鐵摩擦：“霍明朗，我睡了多久了？”



    “四五天。”霍明朗聲音有些抽噎。



    林棲艱難地扭頭看他：“你不會這四五天都坐在我床邊給我哭喪吧，多晦氣啊。”



    霍明朗恨鐵不成鋼：“你這幾天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了，我連墓地都給你看好了。”



    霍明朗他娘從門口進來，狠狠打了他一下：“不許說這晦氣話，滾出去。”



    “呸呸呸，剛剛不算數。”霍明朗連忙呸了兩聲，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



    霍母的眼睛也紅彤彤的，手輕柔地摸了摸林棲的頭：“棲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林棲小幅度搖了搖頭：“沒事的伯母，您知道傅延怎麼了嗎？和太子殿下，他們都沒事吧。”



    “沒事。”霍母指了指門外：“傅小公子傷的也不輕，但是每日都來看你，現下在客廳，你要見見他嗎？”



    “那就麻煩伯母了。”林棲回想自己見到傅延那一刻，他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霍母把傅延帶進來，輕輕關上了門。



    傅延看著林棲這樣，臉板的和棺材板一樣，眉頭死死皺著，上來第一句便是：“我從未見過你這樣魯莽的人。”



    林棲被他說懵了：“稍等稍等，沒意外的話，我救了你吧傅延。”



    “那又如何。”傅延臉仍板著：“將自己置於險境，真是無可救藥。”



    “好好，與平日換了個詞來罵我了，多謝多謝。”林棲氣的笑了：“沒等來以身相許就就算了，剛睜眼就要被你好一頓教訓。”



    傅延不說話，仔仔細細看了他一遍，確定這人是沒事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聲音也輕了許多，幾乎是從嗓子裡飄出來的：“輕佻。”



    林棲偏頭看他：“對對對，我輕佻得無可救藥，得了，傅少爺快些走吧，不待見我還杵在這幹嘛？”



    傅延不動，又看了他一遍，才轉身出去，林棲裝作沒看見他眼角的飛紅：“慢走不送，給我帶上門。”



    霍明朗又乘機摸了進來：“你怎的又拿著人家氣，出門的時候你家地板都快要跺塌了。”



    林棲道：“我氣他？好大的笑話。”



    霍明朗知道這是又吵架了，勸道：“傅延這人你也認識兩年了，活得彆扭了些，其實最是嘴硬心軟，這幾天，除了小爺我，就數他最關心你了，病的不成樣子還三天兩頭往將軍府跑。”



    林棲哼哼了兩聲：“那是他應該的，我為了救他落得今日渾身不得動彈，他進來一句軟話也不願與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