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養病(第3頁)

    況且回京後傅延的種種舉動告訴他,傅延對他,似乎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最開始林棲告誡自己,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進京的,所以他不想耽擱傅延,可如今,他想通了,他自己都只有半年好活了,他都不敢想象要是在這半年裡傅延和自己兩情相悅,那他慷慨赴死的時候該會有多快樂。


    至於傅延,他還能有很多個半年去抹去自己去世的傷痛,一如自己在嶺南時所做的一樣。


    他不求未來了,林棲想,他只想要當下。


    傅延似是沒想到短時間還能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稍稍愣了一下,習慣性嘴硬道:“林大人孤家寡人,病成這樣都沒人照顧,傅某心善罷了。”


    “哦——”林棲拖著調子:“原來是因為傅大人心善啊,我還以為大人你對我有意思呢。”


    傅延不可思議地瞪向林棲,眼裡劃過千言萬語,最後只咬牙說:“輕佻。”


    “這就輕佻了?”林棲吃驚道,心想自己連更輕佻的都還沒來得及說呢,就見傅延轉身要走:“誒,左相大人你怎麼走了,大人,大人,你耳朵為什麼紅了?”


    看著傅延堅決的背影,林棲急道:“傅齊光,你怎麼不問問萬一我對你也有意思呢……”


    傅延一出門就看見靠在門邊一臉驚訝的彭澤,看得他甩袖往院子裡走,彭澤連忙追上去:“少爺,少爺,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傅延深深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彭澤看面前從頭到腳都通紅的少爺,也忍不住問:“少爺,剛剛都……那樣了,您為什麼不告訴林大人呢?”


    傅延哼了一聲,看著荷花池中自己的倒影:“他說的話,不可信。”


    他曾親眼見過林棲撲到霍明朗身上,說最喜歡霍明朗了,可當霍明朗定親,他林棲反而是最高興的,他那時就知道,這人個性輕浮,對待愛啊喜歡啊從不嚴肅,隨便將它宣之於口,自己從不對此負責。


    傅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願就這樣與林棲表明心意,林棲會覺得是順勢而為玩笑,並不真的將他放在心上,他在心裡安撫自己,再等等,都已等了那麼多年了。


    就這樣站了許久之後,他吩咐彭澤:“讓人去湘中接白舒,儘快。”


    只要冷靜下來,傅延腦子就清晰了,明白現在最主要的並不是他和林棲的感情牽扯,而是林棲的身體。


    湘中白氏,行醫世家,代代出神醫,這代的家主白舒更是傳說能活死人肉白骨,傅延知道雖然沒那麼誇張,但是她對林棲的病應該會有辦法。


    如今只要一想起早上太醫說林棲只有半年好活,傅延就覺得後怕,非要找證據來求證一下才好,他花了那麼長時間佈局,謀求的是林棲這個人,和他們長長久久的以後。


    剛剛那一瞬間,傅延險些就要坦白了,但是他知道急不得,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他可以用溫水慢慢將林棲煮透,他們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林棲在房內看著一去不復返的傅延,有些懊悔,揉著腦袋直想自己是不是太過激進和衝動了,可是想想又覺得,不激進不行啊,慢慢來等他和傅延談上了,他也快死了,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在一起,他們還能痛痛快快愛上個月。


    林棲痛苦地捶頭,有些時候真的恨傅延是個木頭成精,做什麼事都要講究個名正言順,可世間哪來那麼多天時地利人和的事情。


    院子裡的傅延心情也壞到了極點。


    腦子裡反覆在想林棲問他的那句話:傅延,你怕什麼?


    怕什麼?


    怕林棲被貶,怕林棲去世,怕林棲離開自己。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