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戰勝恐懼最好的辦法是……(新年快樂)(第2頁)
當時的很多細節,如今都已經模糊了。
他只記得,他端坐在坐褥上。
西夏使臣們魚貫而入,在崇政殿上,大談特談著什麼大宋毀約、失約的種種,將党項人打扮成了白蓮花,清清白白。
這些,趙煦聽著,都沒有反應。
因為他心不在朝堂上,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直到趙煦聽到了一句話。
那個在站在朝堂上,洋洋灑灑的長篇大幅的指責著大宋的党項人說出了一句話。
“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一個党項人,站在大宋的朝堂上,對著大宋天子和大宋太皇太后,侃侃而談著什麼西夏白蓮花,西夏無過錯,錯全在大宋。
滿朝朱紫,無一人反駁。
於是,党項人得寸進尺,騎到了大宋的腦袋上。
竟口出狂言——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要知道——西夏,只是大宋藩國啊。
至少名義上如此,誰給他的膽子——直呼上國先帝廟號,至少也得加上尊號吧?!
他敢在上京城裡,對著遼主說:大遼興宗如何如何嗎?
其次,誰給他的膽子,讓他在殿上宣稱——大宋神宗自知錯矣?
趙煦記得很清楚的。
當時,他氣的發抖,立刻就站起身來,勃然大怒。
他指著那個党項人。
那個叫訛囉聿的春約官,他面色漲紅,怒髮衝冠。
但殿上的文臣,卻都只是跪下來。
自古,主辱臣死。
党項人當殿侮辱、誹謗他們的君父。
他們只是跪下來。
帷幕之中的太皇太后不發一言。
滿殿的武臣,也都沒有人站出來,聲援趙煦。
最後,在寂靜中,在死寂中。
太皇太后身邊的張茂則走到了趙煦面前。
趙煦記得很清楚,當時張茂則表面上很溫和的對他說道:“官家息怒!”
然後努了努嘴,與在趙煦身邊的內侍省押班陳衍說道:“且與押班理會!”
陳衍便帶著人,將趙煦強行帶離了崇政殿。
也是因為這個事情,後來,趙煦病的那麼重,陳衍、張茂則都無動於衷,眼睜睜的看著。
直到程頤發現,在經筵上捅破了這個簍子,捅到了朝堂上。
用他自己的政治前途,給趙煦換來了醫藥。
也是這些事情,讓趙煦明白了。
只要太皇太后活著,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自那以後,他變得越發內斂,越發安靜,也越發的不說話。
其後,無論是蔡確被貶死,還是鄧綰被貶死,他都沉默。
就連太皇太后給他選的皇后,在大婚上做的那些事情,他也不發一言,不置可否。
直到,那位太皇太后上仙!
直到,呂大防、範純仁屈從他的壓力,召回了鄧潤甫、李清臣。
直到,梁從政、粱惟簡在宮廷裡反水,劉惟簡、宋用臣回到他身邊。
他終於擁有了足夠的力量!
於是,首先在劉惟簡、宋用臣的幫助下,也在梁從政、粱惟簡的協助下,完成了對內廷的大清洗!
那一夜,皇城司那些屬於太皇太后的內臣,一個個被全副武裝的親事官、御龍直逮捕。
那一夜,大內無數官署,狼哭鬼嚎。
當黎明的曙光出現在天際時,禁中已經完成了洗牌。
一日之間,六位入內內侍省的都知、押班級別的高品內臣,鋃鐺入獄。
也是在一日之間,六位熙、豐時代的大貂鐺,重掌皇城司。
回憶著這些往事,趙煦微笑著,看向了面前的國書。
他現在有著足夠的底氣和自信,來面對這個曾是他上上輩子的夢魘了。
因為,現在,張茂則連灰都在梁從政的監視下被張士良給揚了!
至於陳衍?
這個趙煦最‘親愛的’皇叔身邊出來的內臣,聽說早就被人杖斃在了親賢宅裡,死的時候整個屁股都是爛的。
而在這個曾經讓趙煦感到冰冷的宮廷裡。
現在到處都是溫暖,皇城司上下都是好人。
大內親事官、御龍諸直,也全都向趙煦通過種種方式效忠了。
趙煦也能叫得出,御龍左右直每一個指揮的名字。
他還認得,皇城司的每一個親事官、親從官指揮。
三衙殿帥燕達本就是他的人。
副帥苗授,現在也已經是他的人。
管軍劉昌祚,先帝大忠臣,肯定也會跟著他走。
不客氣的說,只要趙煦想。
明天早上,大內就會傳出消息——太皇太后感疾,不能御殿視政,皇太后暫攝全權。
然後,沒幾天,大宋就又要迎來國喪了。
但趙煦不會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