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知秋 作品

第七節 夜幕下的鴟鴞(一)(第3頁)

  謝裒這次沉默的時間長了些:“這裡也快要起風了。”

  一處臨水榭臺,池水靜謐,漾著泠泠的月光,清光灑在裴頠身披的鶴氅上,他聆聽著友人敘說乘舟溯江而行,遊歷荊揚兩地的山川名勝,體會不一樣的市井民風,以及尚未完成的著作《荊州記》。

  身穿象牙白長袍的中年男子叫做許惲,來自汝南平輿許氏,是裴頠昔日的同窗好友,許惲不喜仕途,曾經為了拒絕楊駿的徵辟,還寫過一篇《歸耕賦》,楊駿也只得作罷。

  “靈帝愛好書法,師宜官最會寫,他的字,‘大者,可以徑達一丈;小者,寸方之地可寫千字’,經常喝酒不帶錢,在酒肆牆壁上或木板上寫字,參觀的人給他付酒錢,計算到錢夠了把字除掉,由於他每次寫後總是削掉或把柎燒掉,眾人無不覺得可惜,梁鵠也喜好書法,為了獲得很多的柎,給他準備美酒,等他寫累了休息了,梁鵠就把一大摞木板拿走細心鑽研,後來梁鵠盡得師宜官書法藝術的精髓,成一代名家,一個以書沽酒,一個以書取仕,他們的性格和命運卻截然不同。”

  許惲神情惆悵的說道:“還記得那年仲秋我們和巨山兄(衛恆字)一起賞月,他那幅酒酣之時的乘興之作,我還保留至今,可惜物在人亡了。”

  裴頠扶著闌干,眼眸裡失去了光彩:“巨山兄的死,是我的錯。”

  賈模曾率二百中騶也沒能救下衛瓘全家,裴頠在那場政變中只保住了衛璪和衛玠。

  許惲望著他,寬慰道:“逸民兄,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愧疚,你過去揹負的太多了,靠你一個人的力量能保護多少人,又能改變什麼,你現在無官一身輕,可以隨性而活了,我很為你高興,其實我在荊州遇到阿虎了,他用自己的堅強和擔當撐起河東衛氏,也在荊州站穩了腳跟,我想巨山兄泉下有知,也該感到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