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六百一十五章 織田信長的反抗,假借水師獨走的名義(第3頁)

    很快,龐憲就發現,這些少女、屠夫不會患病的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得過了天花,而且全都活下來了,而且沒有麻子臉,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牛身上的牛痘。

    “那就讓吳漣帶你去拜訪一下吧。”朱翊鈞恩准了三娘子的請求,而後問道:“草原上的天花,也很嚴重嗎?”

    三娘子斟酌再三說道:“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婦人,抱子棄草間。每到瘟疫肆虐時,都要消亡幾個部族,他們連部族的名字都留不下來。”

    “陛下,草原上的喇嘛教肆無忌憚,也和此有關,無法訴諸於良醫,只能訴諸於神佛了。”

    李贄不止一次提到過要讓人們擺脫宗教,就必須要擺脫需要宗教的環境,惡劣的氣候,殘忍的殺伐、肆虐的瘟疫、朝不保夕的生活,讓草原人不得不崇信那個虛妄的彼岸,把一切寄託在彼岸和來生。

    “陛下乃是明主,手指向了草原,天兵天將解救邊民於水火;陛下就是天空的太陽,萬物皆託庇於陛下而生長。”三娘子以一種極為誇張的語氣和諂媚的語言,說出了一個草原上的事實,陛下在草原人心中的崇高地位。

    三娘子和潘季馴也不是無憑無據的,就想到了要用真武大帝轉世來代替喇嘛教的畸形信仰,而是因為陛下在草原上擁有廣泛的擁戴。

    可能陛下作為天生貴人,自己都不知道,能夠消滅貧窮、疾病、戰亂等等不穩定因素,為草原帶去了穩定生活,對於草原人到底意味著什麼。

    簡而言之,就是再生父母。

    朱翊鈞真的不知道,他王化草原,其實主要是為了勝州的煤、臥馬崗的金銀銅鐵,是利益驅使,大明需要更多的煤炭,點燃煤炭,點燃工業化的進程,推動商品經濟的實現。

    三娘子離開後,張居正彙報了吏部的部議,關於百萬之眾的上郡,加治中從事史佐貳官的部議,吏部一直通過了,申時行那個師爺董煒鬧出來的亂子,也必須要做出一些反應,確實忙不過來,主要治理的人口實在是太多了。

    而符合百萬之眾的上郡,只有三個,北衙、南衙、松江府,其他都不符合上郡的要求,廣州府、漳州、寧波、密州,過不了幾年,也要增設治中輔佐。

    朱翊鈞專門詢問了戶部,關於大明天花肆虐的情況,大明的情況嚴重也不嚴重,比如在萬曆八年,大同爆發了天花,十室九病,傳染間接踵而亡,數口之家,一染此疫,闔門不起;比如萬曆九年,陝西爆發瘟疫,見則死,至有滅門者無數,封堵城門以防病變等等。

    “四海八方際天極地,納斯民於壽康,召和氣於穹壤。”禮部尚書萬士和再次重複了一遍當初陛下在設立解刳院時候,給解刳院定下的目標。

    現在正在一步步的實現,如果牛痘真的有用,哪怕是隻有一絲希望,那也是生民無數的善舉。

    三娘子在院判吳漣的帶領下走進了解刳院,卻沒有見到龐憲,只見到了李時珍和陳實功。

    牛痘的實驗,其實已經接近於尾聲,龐憲作為解刳院的大醫官,李時珍的弟子,對自己的實驗非常負責,在經過了數百次的動物實驗、解刳院的諸多凌遲犯的實驗之後,龐憲用自己進行了試驗,他將牛痘接種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現在處於十五天的觀察期。

    所以,三娘子見不到龐憲。

    “這非常危險。”三娘子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解刳院有很多的標本,這些人罪大惡極,都已經到了凌遲處死的地步,早就不配做人了,為何不用他們做實驗呢?!”

    “已經驗證過了,龐醫倌只是為了自證,神農嘗百草,遇斷腸而崩,古來先賢有道,後世弟子豈能令先賢蒙羞,朝聞道,夕死可矣。”李時珍頗有信心的說道:“而且在許多解刳犯身上驗證過了,並無問題,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危險。”

    已經經過了動物實驗和人體驗證,龐憲的證道,主要是為了自證,也是為了防止出現意外,研究天花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只有免疫了天花之後,才能繼續研究。

    “好吧。”三娘子攤了攤手,作為衣食無憂的大醫官,其實完全沒必要這麼拼命,或許,在這些大醫官心目中也有一個彼岸,一個世間沒有疾病的大同世界。

    大明皇帝的種種決策,已經開始了開花結果,種子落地,就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大明皇帝恢復了健康後,再次開始了忙碌,下章到了長崎總督府問策的詔書,徐渭並沒有時間回應。

    因為長崎行都司、大阪灣守禦千戶所傳來了確切的消息:織田信長的家臣,熊野水師的九鬼嘉隆,在沒有任何調令的情況下,水師盡出,離開了熊野灘。

    而海防巡檢們塘報顯示,九鬼嘉隆帶領熊野水師不是去打毛利輝元,而是直奔長崎而來,目標就是長崎總督府!

    織田信長大怒,這是水師獨走!

    九鬼嘉隆是織田信長家臣裡最激進的那一個,在織田信長由天下人轉為幕府將軍之時,九鬼嘉隆就已經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返回了野熊灘不出,當織田信長對大明俯首稱臣的時候,簽訂十七條的時候,九鬼嘉隆就在喝醉酒後公開表示織田信長是叛徒,是大明走狗。

    而現在,長崎總督府進一步的制定了更加苛刻的白銀硫磺條約的消息,被九鬼嘉隆得知後,九鬼嘉隆終於忍無可忍,向著長崎總督府而來。

    長崎都司指揮使李誠立面色嚴肅的說道:“九鬼嘉隆帶領的熊野十三軍,一共有七條鐵甲船,長六丈三尺、寬三丈六尺,是一種闊船,只能在近海航行,仰賴人力驅動,一船有水手500人,七條鐵甲船共計三千五百人。”

    “另有大小船隻五百三十艘,共計水手近萬餘人,主要以長短兵、弓箭為主,只有少量火器,來勢洶洶。”

    “就水文而言,我們不如倭人瞭解的多,恐怕很難阻攔其登陸,這是倭人的優勢,機動力和地利,他們比我們更瞭解九州島。”

    “而我們的優勢就是火器眾多,有堅城可守,只需要守住了長崎周圍的營堡,等待大明水師援護就行。”

    想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敵人的船隻極為困難,這不是海防巡檢用人力能夠搜檢的,敵人一定會登上九州島,進而向長崎進發,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長崎指揮使李誠立的應對之法,其實就是葡萄牙、西班牙的戰法,堅城利炮火器守城,等待援軍趕到,排隊槍斃,擊退敵人,繼續殖民統治。

    這種戰法,在大航海時代,非常非常好用,就是欺負你沒有攻城利器,這個戰法好用到,大明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啃個馬六甲海峽,硬生生啃了兩年半,才徹底啃下來,建立了舊港總督府。

    長崎營堡加上長崎城,夠倭國水師啃兩年半了。

    “這是織田信長的反抗,假借水師獨走的名義。”徐渭眉頭緊蹙的說道:“來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