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六百一十三章 聖堂勇士的終章(第2頁)

“在這殖民、侵略以及掠奪他國的時候是不利的,因為掠奪戰爭和侵略戰爭是不義之戰,你也清楚聖堂勇士是為了守護世間一切美好而存在,殖民、侵略、屠殺、掠奪、奴役,這些都和美好無關。”黎牙實還在堅持他的高道德劣勢論。

“如果需要掠奪和侵略,可以用僱傭來的蠻族,漢唐這麼做,大明也可以這麼做,有些髒事做了會人心渙散,那京營的銳卒不做,交給這些蠻族僱傭兵即可。”高啟愚解釋了這個疑惑。

良家子拿去搞屠殺,實在是太浪費了,大明在海上也是以客兵、牙兵為核心戰鬥力,僱傭了不少的土著和倭奴,戰爭是矛盾激化到最激烈的體現,戰爭必然伴隨著殺戮、鎮壓和掠奪,大明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幹這些髒活累活就是。

黎牙實兩手一攤,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大明有堅持,也有變通。

黎牙實翻譯的這篇傳說故事,是帕拉丁,也就是聖騎士傳說中的終章。

在西羅馬帝國滅亡後,在泰西短暫的出現過一個羅馬帝國,那就是查理曼帝國,也就是現在神聖羅馬帝國的前身,領土囊括幾乎整個泰西大陸。

理查大帝死後,聖騎士還在,帝國開始內戰,為了奪取皇帝位,展開了長久的戰爭,有的聖騎士因為不願意對平民動手,被殺害;有的則是因為殘忍的戰爭,自己成為了劊子手而悔恨不已,最終自殺;有的則因為不願意當屠夫而逃離;

亞倫·德·布朗,他的父親是追隨理查大帝的十二聖騎士之一,亞倫因為不忍戰爭的殘忍,在巴拉丁禮大教堂前,點燃了自己,引起了軒然大波。

盛極一時的聖騎士們,就這樣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裡,最終變成了傳說。

黎牙實鄭重其事的說道:“擁有堅定信仰的軍隊,在守護人間美好的時候,就是人間無敵的,但在進行不義之戰的時候,其戰力和流民組成的賊配軍,沒什麼區別。”

“現在陛下的勤勉,風雨不輟的前往北大營操閱軍馬,如此這般的辛苦,是因為陛下的道德接近於崇高,有兩個問題,朝廷必須要考慮到,防止京營步了帕拉丁這些聖堂勇士的後塵,第一個就是陛下懈怠,第二個就是繼承人的品德有限。”

“人性都都趨向於懈怠,陛下的勤勉是違揹人性的,貴人更加無法保證品德的高尚,這是之前陛下就已經和張先生討論明白的問題,而且國朝還有這麼多賤儒的鐵例。”

“所以,這是困局。”

“如你所言。”高啟愚眉頭緊蹙,而後逐漸舒展開來,笑著說道:“這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事兒了,到那個時候,咱們早就是一抔黃土了。”

“陛下,春秋鼎盛,大明之福。”

黎牙實笑容滿面的說道:“好吧,你說得對,我多少有點杞人憂天了,這不是我們要頭疼的問題。”

因為皇帝病危帶來的種種亂象,讓高黎牙實考慮起了帝國繼承人這件事,泰西的聖騎士是如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這是有借鑑意義的。

高啟愚和黎牙實只是在閒談,這是皇帝病危帶來的影響和顧慮,但張居正作為帝國首輔,卻不能將這件事交給後人的智慧,因為在張居正這個帥老頭看來,後人沒有智慧。

張居正站在高位,他很清楚現在大明這種蒸蒸日上,甚至日新月異的局面是來之不易的,在中國漫長的歷史上都是少數中的少數,僅有奮六世之餘烈的商鞅變法,在那個大爭之世,曾經短暫出現過。

這是張居正唯一想到的似曾相識的時代。

萬曆十二年四月十三日,大明皇帝恢復健康後,第一次正式主持廷議,清晨的陽光明媚,春天的燕子在嘰嘰喳喳的築巢,隨著植被的逐漸恢復,天空變得越發的清朗,煤煙造成的煙塵和霾災,只在深冬和初春出現了。

“先生是真的捨得,熊廷弼半大點的孩子,送到綏遠去?”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奏疏,張居正請旨遣熊廷弼隨扈潘季馴,為王化綏遠做貢獻。

“熊廷弼深受皇恩,十五歲也不小了,若不是在全楚會館就學,早該婚配了。”張居正給出的解決辦法,就是培養出更多的人才,形成一股維持新政、維持朝堂清明的合力。

“那就讓他去吧。”朱翊鈞思索了片刻,決定讓熊廷弼前往綏遠隨扈潘季馴,在綏遠累積更多的實踐經驗。

“刑部主事俞顯卿,上書彈劾禮部主事屠隆,遊宴淫縱。”張居正拿出了一本奏疏來。

單單彈劾一個禮部主事屠隆,還不值得拿到大明文華殿來廷議,除了屠隆之外,還涉及到了兩位侯爺,一位是西寧侯宋世恩,另外一位是臨淮侯李言恭,還有一個就是禮部的少宗伯,禮部右侍郎張佳胤。

禮部主事屠隆和西寧侯、臨淮侯時常遊宴,皇帝病危消息傳出這七日時間裡,都老老實實的沒出門,等皇帝出院了,這才出門繼續遊宴,縱情於聲色犬馬之中,因為憋了七天,喝了點馬尿(酒),就有了淫縱之事。

至於淫縱的場面,實在是有點不堪入目,在青樓,大庭廣眾之下,鬧得人盡皆知。

“西寧侯和臨淮侯,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和屠隆攪合到一起了,而且還結拜,稱兄道弟?”朱翊鈞看完了奏疏,眉頭緊鎖,武勳和文臣拜把子,當真是有點別開生面。

“陛下,西寧侯和臨淮侯並不習武,也從未參加過京營遴選。”戚繼光回答了這個問題,他作為武勳之首,不知道這兩個武勳的情況,因為他們屬於勳軍,光領俸祿不視事兒,不歸戚繼光管。

戚繼光這個大將軍,只管軍中武勳。

都察院總憲李幼滋開口說道:“屠隆是萬曆五年進士,拜了禮部右侍郎張佳胤為座師,而後在萬曆六年去了松江府青浦縣任知縣,萬曆十年回京上計,考成後,經過了少宗伯張佳胤保舉留任京師為禮部主事。”

“西寧侯和臨淮侯好詩文,而屠隆擅詩詞,這偶然相識,一來二去,西寧侯和臨淮侯就想拜屠隆為老師,但屠隆自然不敢收侯爺為弟子,只好兄弟相稱了。”

“昨日西寧侯宋世恩昨日遊宴,對屠隆說:徼天寵靈,業蒙先生許某稱弟。異日者,家弟婦將扶伏拜太夫人、嫂夫人,西寧侯是真的覺得屠隆有才,要帶著妻子登門拜訪。”

李幼滋解釋清楚了情況,西寧侯是真心實意的認可屠隆的文采,還要帶著妻子登門拜訪,算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而不是什麼酒肉朋友。

“陛下,臣以為,哪怕是勳軍的武勳,不視戎事,也應當習武,最起碼也要通些軍務才是,而不是聲色犬馬,永樂有祖制,十步十矢七中,方可襲爵,臣以為應當稍復祖宗成法,最起碼也能拉的開弓才是。”大司馬曾省吾對武勳荒廢武藝之事,非常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