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詔廢賤奴籍仁極至功德,鄉野田畝間
第561章 詔廢賤奴籍仁極至功德,鄉野田畝間遍是苦命人
朱翊鈞讓安東尼奧注意個人安全,尤其是防止刺殺和軍事政變,這都是經驗之談,那麼大個大唐,就因為太監掌控了神策軍,太監就可以連續廢立九個皇帝,這就是軍事力量不掌控在自己手裡的必然。
大明自古以來,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一次又一次,歷史是個好老師,歷史傾囊相授,所以看得多了,也就看得透了,但要對沒經歷過這些朋友說這些,多少有點教師爺的姿態。
但是安東尼奧取巧,他背靠大樹好乘涼!
我不行,但是大明行啊!
反正他的目的是讓葡萄牙不落入西班牙的手裡,大明在地球的另外一頭,大明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葡萄牙進行郡縣化。
這就是安東尼奧取巧的最大底氣。
從安東尼奧的討巧,朱翊鈞想到了他不還錢,思維並不跳脫,也不躍進,他就是覺得安東尼奧表現出如此恭順的樣子,就是為了來騙、來偷襲他這個債主,讓他這個債主不好意思討債!
如果完全王化,成為了大明的模樣,那不就是大明在泰西的一塊飛地了嗎?那都成了自己人,大明皇帝還怎麼好意思要銀子呢?
大明就不會問國姓正茂要戰爭借款,當初打呂宋的時候,國姓正茂可是拿的朝廷的糧餉去打的仗,既不存在借款,也不存在利息。
大明和呂宋正在逐漸走向一體,自然不用去計較。
安東尼奧欠的錢主要是二十五萬一條的大帆船,這是本金,在戰爭期間的高額利息,最終滾起來的龐大賬務,大明皇帝早就收回了當初的投資,現在展期的利息就是純賺。
馮保和張宏多少能夠明白陛下的心思,當然他們不會說出口就是了,陛下這點小心思,就留在心裡就是了。
“特使,安東尼奧殿下這次沒有提前還錢,是沒有銀子了嗎?”馮保換了個角度,算是解釋了陛下為何會那麼說,又把話題帶到了安東尼奧不提前還錢的問題上。
馬爾庫斯恍然大悟,原來陛下是看安東尼奧沒有多還本金,不提前還款是要付利息的,害怕安東尼奧賴債!
劍聖其實不太適合做外交使臣,因為他確實有點耿直了。
馬爾庫斯趕忙俯首說道:“陛下給的展期利息其實並不算太高,殿下藉著集散大明貨物賺了不少的銀子,殿下打算把白銀留在本土,效仿陛下投資一些個工坊,尼德蘭、英格蘭被棉布衝擊,有了大量的工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
“你的漢語學得不錯嘛,都學會用俗語了,不錯不錯,那個索倫整天說安東尼奧不適合做國王,以朕看,還是很合適的,他想的很明白,作為一國之主,他要有長遠眼光,的確之前他是船長,眼前的危機才是迫在眉睫,但現在他是國王,目光要長遠些,很好。”朱翊鈞聽聞馬爾庫斯的解釋,連連點頭。
馬爾庫斯略顯尷尬的說道:“這是王后的建議。”
徐璠其實不太方便在這件事上表態,安東尼奧要還錢,他徐璠攔著,那大明朝會怎麼看待他?而且徐璠不在大明,對大明是否需要更多的白銀也不清楚,徐璠其實也想搞點投資,但是礙於大明的看法,徐璠只能閉嘴,反而是公爵夫人卡塔裡娜建議正正好。
大明對此當然積極看待,安東尼奧的債務可是整整展期了三十年,如果葡萄牙真的可以發展起來,能完整的把債務還完,那這一筆戰爭借款,很有可能成為朱翊鈞最成功的投資之一。
“原來如此,如果有什麼疑問,記得讓大明的遠洋商隊帶回來,把情況寫清楚,問題寫明白,大明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比如貨物,比如官廠的管理等等,大明在這方面還是有豐富的經驗的。”朱翊鈞做出了一個承諾,如果求助,那自然要幫助。
“謝陛下隆恩!”馬爾庫斯再次鄭重的道謝,大明皇帝不是那種冊封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任由其自生自滅的君主,哪怕陛下是為了錢,為了那筆債務債務和利息,這種聖眷,是銀子可以買得到的嗎?
大明遠洋商隊在泰西的落腳點就是里斯本,選擇葡萄牙不選西班牙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了,因為有利可圖,葡萄牙必須將集散大明貨物的一部分利潤,歸還大明,安東尼奧欠著陛下的錢,得還錢。
大明皇帝朱翊鈞除了修馳道,根本就沒做過賠本的買賣。
安東尼奧或者說葡萄牙是否清楚他們集散貨物其實是給皇帝當打工仔?
其實葡萄牙方面是一清二楚的,馬爾庫斯在奏對中也講的很明白,葡萄牙內外對此知之甚詳,但保持獨立,總是要付出點什麼,天下所有的事兒都是如此,不能什麼好處都讓你賺了,陛下展期三十年,每年年化利息也不過4%,不算貴了。
找人託庇,自然要交保護費,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無緣無故的愛?
這筆債務和利息,其實就是保護費,除了提供保護之外,葡萄牙還獲得了大明遠洋船隊集散貨物的權力,這筆買賣對葡萄牙而言,並不虧。
朱翊鈞和馬爾庫斯聊了很久,主要是聊一些關於泰西的情況,朱翊鈞對泰西更加了解了一些,現在的泰西正處於擺脫宗教的階段,從矇昧中走了出來。
朱翊鈞很確信,自己干涉了泰西的歷史進程。
要擺脫宗教,需要發動戰爭,而戰爭需要消耗大量的白銀,只有數量龐大的白銀,才能形成離心力,才能讓更多的人積極投入到航海冒險之中,進而完成血腥的原始積累。
而大明正在積極開海,鯨吞天下白銀,這讓泰西的反對宗教的浪潮變得有些底蘊不足。
戰爭,尤其是宗教戰爭是十分昂貴的,法蘭西的王室原來也很富有,但是因為兩次宗教戰爭,掏空了王室的儲蓄,讓王室陷入了貧窮,進而影響力開始直線下降。
法蘭西王室鎮壓在國內肆意傳播的胡格諾派,因為王室的資金徹底枯竭,最終只能和胡格諾派握手言和,而這個胡格諾教派是羅馬教廷的反對派,反天主教派的新教的一種,亨利·德·波旁,公認的法蘭西國王就加入了這個教派。
從世俗的角度去看,是亨利·德·波旁,利用胡格諾教派的力量,在奪取法蘭西的國王之位。
費利佩二世曾經試圖幫忙,因為大家都屬於天主陣營,對反對派進行鎮壓自然是費利佩這個教廷守護者的義務,但是費利佩對法蘭西的糟糕局面,也無能為力。
反對派的力量已經蔓延開來,波旁家族已經獲得了平民、貴族的認可和擁戴,而波旁家族,本身也是新興資產階級的利益代言人。
從矛盾說的角度來看,法蘭西瓦盧瓦王朝已經實際上亡國,已經死了,需要再等幾年才能埋。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朱翊鈞系統性的瞭解了泰西諸國的人文風貌,當然他也可以等大明禮部尚書萬士和,把海外番國志修出來再看,不過是和馬爾庫斯閒談,溝通一下感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