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四十七章 《王謙發家的四個秘密》(第2頁)

    “事兒太多,咱也不想的。”朱翊鈞聽李太后唸叨,也只能如此說,國朝諸事極為繁雜。

    朱翊鈞把外廷要建琉璃塔的事兒告訴了李太后,包括工部、和王次輔的實際目的。

    “已經建了一個佛塔了,再建一個這東西,外臣們又要喋喋不休了。”李太后一聽就特不樂意的說道:“浪費那個銀子做什麼,我聽說最近朝廷鼎建大工,要修京開馳道,急等著錢用,皇帝作為天下之主,還是心懷天下為宜。”

    浪費錢,就是李太后反對的原因。

    “但是它很賺錢啊。”朱翊鈞詳細解釋了下廣告的出現,這座琉璃塔就是玻璃的活招牌。

    李太后還是搖頭說道:“不建,你們啊,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別打著我的名義去建就行。”

    “唉,妹妹,這也是皇帝的一片心意,反正也是為了賺錢,以別的名義也不是那麼的名正言順。”陳太后笑著勸著李太后。

    陳太后勸了兩句,李太后還是不情不願,最終她還是沒同意,她出身不好,最害怕的就是被民間認為德不配位,越缺什麼越要顯擺什麼,皇帝成丁長大,大明蒸蒸日上,當母親的怎麼能拖兒子的後腿?

    只要朱翊鈞仍然聖明,他這個太后,就必然會被人尊敬。

    “你說的好聽,要不給你祝壽吧。”李太后抱著一歲大的朱軒姝對著陳太后有些揶揄的說道。

    “我可無福消受!”陳太后立刻搖頭,她笑著說道:“我啊,平安一生就行了。”

    朱翊鈞來到御書房的時候,李太后仍然不肯答應,不過也不必著急,籌措還需要一點時間。

    “陛下,王謙王御史來了,在殿外候著呢。”小黃門走了進來俯首說道。

    “宣。”

    王謙來了,他端著手走進了御書房,恭恭敬敬行禮。

    “王大公子怎麼得空到朕這個地方來晃盪來了?”朱翊鈞笑著問道。

    王謙的人生信條就是享受,享受,還是享受,他對皇帝這種上磨一樣的工作狂,尤其是磨坊,避如蛇蠍,能不來就打死不來。

    王謙俯首說道:“陛下,臣在燕興樓交易行時間久了,發現點亂象,咱們大明的百姓也好,勢要豪右也罷,都是湊熱鬧,購買票證,聽風就是雨,今天我說這個好,就一窩蜂的衝過去,明天他說那個好,又是一窩蜂衝了過去,對自己買的東西,到底值多少錢,根本沒有心理預期,就是在隨波逐流。”

    “哦?王公子對投機有高論?”朱翊鈞一愣,看著王謙,這個紈絝居然還能從現象中提煉經驗不成?

    王謙不是酒囊飯袋,人家正經考科舉考中進士的,還喜歡算學。

    “高論談不上,但對投資略有所悟,臣就是有點想法,陛下看看是不是這樣。”王謙端起手來,思索了一下說道:“購買票證,首先要對票證的價值有一個清晰明確的判斷,而不是盲目的跟風,那就是去交易行裡當韭菜。”

    “高於自己判斷的價值,就是虛高,它再漲得厲害,也要出售,低於自己判斷的價值,就合理出手購入,這就是交易行的確定性,盲目的進場,註定會賠的乾乾淨淨。”

    朱翊鈞眉頭一皺說道:“你說的朕都明白,交易行裡的確定性和理性,是彌足珍貴的,但怎麼判斷票證的價值呢?”

    “未來所有盈利的折現。”王謙也沒有繞彎子,直接講明白了這套理論的核心,價值判斷,就是將日後所有的收益折現到今天,那就是價值的標準。

    王謙思索了一番,他想到了一個例子:“比如父親要建一座祝壽的琉璃塔,琉璃塔的價值僅僅是個閃閃發光的建築物嗎?不,它在落成的那一瞬間,就會成為持續推廣玻璃的招牌,這是它的收益,僅僅是這樣嗎?我們可以在這個琉璃塔上掛一些橫幅,為某些工坊商鋪做廣告,也是收益,將這些推廣收益和廣告收益,全部折現到今天,就是判斷琉璃塔要不要建的標準。”

    “而且他還有別的不能變現的價值,比如父親的野望,晉黨的恭順、聖母的歡喜這些不能變現的價值,不在討論範圍之內。”

    “這就是價值判斷。”

    朱翊鈞寫了個塔字畫了一條橫線,按照南衙琉璃塔已經挺立了近兩百年計算,這個代表未來的橫線會很長。

    橫線上面,是王謙所說的推廣玻璃的價值、廣告收益等等可變現價值,而橫線下面,朱翊鈞寫上了不能變現價值。

    將這些價值估算折現後,算到了琉璃塔身上,就發現十分清晰了。

    類似的分析,其實可以用到馳道上,馳道短期來看是賠錢的,甚至是戶部被綏遠馳道給折騰的負債累累,但隨著蒸汽機的匹數上升,收回成本的時間會快速下降,而且其帶來的可變現的利益、不可變現的利益也很豐厚。

    “伱這個辦法,好!”朱翊鈞迅速利用這個分析法,分析了幾件事。

    比如一張船舶票證的收益是十年到十五年,到那時候木殼船就會報廢,每年的分紅為為兩銀到三銀,那麼就很清楚整體收益,是二十銀到三十銀之間,再加上回航率的風險,低於十五銀可以買入,高於二十銀是高風險。

    現在皇家艦船設計院,正在研究木殼包銅技術,一旦有了突破,船隻的壽命會大幅度提升,到那時,船舶票證還會升值,這就是利好消息。

    “有點意思啊。”朱翊鈞又試了幾次,確實極其好用,他笑著說道:“王大公子賺錢,是應該的。”

    王謙持有了大量的馳道票證,算是大明綏遠馳道散戶裡最大的股東,再大的股東就是戶部國帑和內帑了,王謙是最早看好馳道票證的那個人,沒有之一,在什麼都沒有隻是個概念的時候,王謙就已經很看好了。

    隨著馳道的不斷修建,以及蒸汽機規模、匹數、小型化的進展、鈔關抽分局制度的完善,馳道票證的價格,已經水漲船高。

    王謙本人的財富也從一百萬銀,增加到了一百七十萬銀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綏遠馳道仍然沒有修通,一旦修通再加上鈔關抽分局的設立,可想而知,王謙的個人財富還會飆升。

    “臣有本奏疏。”王謙將袖子裡的奏疏拿了出來,《有價票證分析疏》,洋洋灑灑數萬言,都是圍繞著價值去展開分析。

    “這本奏疏留在朕這裡,朕細細研究一下。”朱翊鈞看了兩行,就知道不能草草閱讀就給個答覆。

    “陛下,很多人將投資視為投機倒把,但投資是投資,不是投機,投機是妄圖一夜暴富,對自己手中的票證價值,根本沒有任何判斷,盲目跟風,這也導致他們入場就是賠錢。”王謙再次陳述了他一直以來的主張。

    投機是投機,投資是投資,混為一談,奢談一夜暴富的神話,那都是虛妄。

    朱翊鈞留下了王謙的奏疏,王謙奏聞了沈安娘安置問題,沈安娘和兒子女兒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郭有章在大明腹地的血脈就剩下這兩個了,但他們姓沈,不姓郭,比較讓人頭疼的就是關注了,這件事鬧得太大了,對沈安娘而言,越多的關注就是越多的傷害,這也是沒辦法,只能等時間的沉澱了,而且這些關注更多的是關懷,而不是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