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四十章 沿街乞討亦祖宗成法乎?(第3頁)
朱翊鈞蹲在了地上,撿起了樹枝說道:「你看,這個是一根數軸,還記得正負號在數軸上代表什麼?」
「方向!」朱翊鏐立刻開口說道,他的算學成績可不差,就是不喜歡鑽研而已。
朱翊鈞點頭說道:「我們表示出1的長度,111,在數軸上代表1這個點,圍繞著原點翻轉了180°,得到了1,,那麼11,就代表著1這個點,圍繞著原點翻轉180°,所以得到了正一,負號代表了方向。」
「一個數乘以一個負數,表示在數軸上,把表示這個數的點先繞原點旋轉180度,再進行擴大或縮小。」
朱翊鏐試了幾下,頗為驚訝的說道:「很神奇啊!但是它有什麼用呢?」
這個奇思妙想,朱翊鏐立刻就懂了,但是他不明白究竟有什麼意義。
「意義,就是從此以後算學就有了圖象,不再是個抽象的數字,而是數形結合,許多過去的難題,都迎刃而解了。」朱翊鈞拍了拍手,朱翊鏐能聽明白,證明這不是很難,朱翊鏐又不想做數學家,不必深究其意義。
數形結合的思想,中原自古有之,比如楊輝三角,就是最典型的數形結合,但數軸上負數代表旋轉,是純粹數學的數形結合,意義重大,對於解決一些算學問題,有極大的幫助,簡單而言,就是對於變化的理解,不再抽象,而是具體到圖象之上。
朱載堉畢生最大的理想不是光速是多少,而是把蒸汽輪機搞出來,這需要完整的理解它的物理規律和進行理論分析。
想要實現,數學工具的進步,是絕對繞不開的話題。
李開芳對數字是極為敏感的,他剛剛加入格物院,他在數學上的天賦,就幫助大明在算學上邁出了一大步。
李開藻離開了京師,和來時的鮮花錦簇完全不同,離開的他,就像是一個人人喊打的臭蟲一樣,聲名狼藉,他的代寫,其實不會造成如此大的危害,但金榜劃掉了他的名字,才是他被罵的主要原因。
那些跟著李開藻起鬨的國子監廩生,直到張宏冷漠無情的劃掉了李開藻的名字,廩生們才清楚的明白了,闖了多大的禍事出來!自絕於恩科,對於讀書人而言,比天塌了都要可怕。
而這一切,都是李開藻的挑唆。
恩科增加算學進士額員五十人,真的那麼難以接受嗎?其實並不傷害儒學士的利益,這些算學進士,主要還是前往格物院參加遴選,如此一來,其實只有五經博士和翰林學士成為了對等的關係,翰林學士、五經博士之間的地位鬥爭,離國子監的廩生、舉人實在是太遠了。
翰林院的大學士們,都沒有站出來反對,默不作聲,為何國子監的廩生們要去反對呢?
翰林院學士不反對的原因很簡單,不敢。
因為是皇帝的明旨,皇帝、輔臣、廷臣們全都同意,翰林院學士拿什麼去反對?身在官場,太明白這種自上而下的的壓制力有多麼強橫了,如果是輔臣和廷臣們也反對,那大學士們一定不肯受這個窩囊氣!
而且是大明需要算學人才,這是個很現實,而且很迫在眉睫的問題,是大勢所趨。
朝中其實對長崎總督府極為擔心,因為去年年末,長崎總督府忽然把所有的存銀,全都運到了松江府,最後轉運入京,這讓人不免升起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這都是徐渭的擔憂,他擔心織田信長狗急跳牆。
陽春三月,徐渭沒有等來織田信長的襲擊,反而等到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織田信長被人刺殺了。
即便是織田信長沒有四處進攻,但依舊在京都被刺殺了。
在徐渭看來,這是織田信長的必然下場。
織田信長喊出了天下布武的口號來,並且付諸於實踐,在賦稅上,他施行的年供是一公二民,而其他普遍為八公二民,種地八成都是稅才是常態,而織田信長只要三分之一。
另一方面,他在快速擴張軍隊,他大幅提高足輕普通士卒的待遇,希望以量變帶動質變,想要取代昂貴的武士階層,打造平民武裝勢力,這是他戰鬥力的來源,但也是他的催命符。
作為武士階級的織田信長,背叛了武士階段利益,無論什麼時候,被背後捅死都不讓人意外。
陛下很小的時候,就不走彎路,直接住進了西苑,在俞大猷離世後,陛下甚至住進了通和宮裡,就是為了讓人事結構精簡;張居正的全楚會館有二百鐵林軍保護,陛下甚至派出了陪練勳衛駱思恭去小心提防,防備什麼?當然是防備有人鋌而走險。
想要做什麼,要先 保護好自己才行,否則刺殺隨時有可能發生。
而這次的刺殺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足輕,在織田信長出現的時候,突然掏出一把火銃,直接打了出去,當時就亂成了一團。
「這是不是誘敵之計?」孫克毅第一時間懷疑是陰謀詭計,因為這次的刺殺發生的十分突然,當時的護衛都沒想到在大本營居然有人刺殺,而且來到了織田信長的附近。
長崎總督徐渭搖頭說道:「誘敵?誘誰?我們長崎總督府又沒有進攻能力,陳總兵的水師,只是在平定倭寇,直奔京都這個戲碼看起來很好,但作為水師大將軍,陳璘不會如此輕易冒險的。」
孫克毅眉頭緊皺的說道:「毛利輝元、上杉景勝、北條氏直啊,故意製造一個很虛弱的樣子,然後讓他們主動進攻,以逸待勞的解決問題。」
徐渭笑了起來,搖頭說道:「刺殺應該是真的發生了,這裡可是普遍下克上的倭國啊,一旦織田信長受傷,哪怕是輕傷的消息傳出,他的手下立刻就會人心思動,別到時候畫虎不成反類犬。」
織田信長是整個織田幕府唯一的核心,他被刺殺,哪怕是輕傷都是人心啟疑的大事,倭國的環境,根本不存在示弱的可能。
「所以說,他的確被刺殺了。」孫克毅認同徐渭的說法。
陳璘從總督府外面走了進來,聽到二人在討論織田信長的事兒,搖頭說道:「海防巡檢探聞得知,織田信長沒事,他就是有事,他也也得裝作無事,織田信長的三子,神戶織田信孝替織田信長死了。」
「就那個幾次出使,還認了神戶城城主神戶具盛為義父的織田信孝。」
「他啊,被父親拋棄的兒子,最後替父親死了…」徐渭當然記得織田信孝。
因為母親只是個側室,連出生消息都要滯後,讓步嫡出的孩子,始終想要得到父親的青睞,而拼命表現的織田信孝,死在了刺殺之下,替織田信長擋槍了。
陳璘面色古怪的說道:「刺殺的兇手被捕,是毛利輝元的人,但織田信長的反應很奇怪,他下葬了兒子之後,並沒有提及怎麼報復。」
「如果織田信長興兵討伐毛利輝元,咱們長崎總督府就能賣更多的火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