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526章 第一次技術進步獎(第2頁)

 

    朱翊鈞看到王國光的奏疏就是眼前一黑,果然,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王國光最先想到的作用,就是聚斂,大量聚斂白銀,讓白銀流動起來,而不是埋在豬圈裡。
 

    掛水自然是井壁凝結水珠,掛紅則是出現紅色的鐵鏽,門頭溝煤礦伴生黃鐵礦,一旦挖掘中發現鏽
 

    蝕,就立刻停止,水叫,則是一種類似毒蛇吐芯的嘶嘶聲,極為明顯,陰冷就是採挖接近積水區域的陰寒,地下比地上要暖和的多,遇到陰冷就必須停手了,那是積水區。
 

    西山煤局是大明煤鋼聯營工業集大成之地,絕不可能因為御史言官的口誅筆伐就停下。
 

    金融是商品經濟發展到一段時間裡的必然產物,銀行、交易行和保險等等,都是金融機構的一種,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收租,朱翊鈞很反感收租,他更喜歡生產,傾向上,他更傾向於更多的商品。
 

    豈曰無名河山即名。
 

    萬曆九年,大明攻克板升之後,墩臺遠侯的陣亡率終於降低了一成左右。
 

    “已經安撫,一人十七銀撫卹。”王崇古趕忙俯首說道。
 

    面對御史們的責難,工部尚書汪道昆避而不談,只會迴避,的確煤煙的問題,尤其是在冬季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困擾,生產規模的不斷擴大也讓整個京師在冬天處於霾災之中,但,大明京畿兩百七十萬人丁需要煤炭,需要鐵器,煤銀對流需要焦炭。
 

    “在京為官就這樣,御史言官好像不用燒爐子一樣,爐膛裡的煤,都從煤市口長出來的是吧”朱翊鈞離開西山煤局的時候,對著王崇古十分確定的說道“繼續生產就是。”
 

    未富先奢要不得,大明的煤鋼聯營剛剛起步,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朱翊鈞只要還活著,御史們就只能無能狂怒。
 

    王崇古面色複雜的說道“陛下,有個不太確定的事兒,我們似乎搞了一種了不得的東西。”
 

    “了不得”朱翊鈞一愣,看著王崇古說道“搞出了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王崇古十分明確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但他知道陛下一定感興趣。
 

    “陛下請隨臣來。”王崇古帶著陛下來到了另外一處新開闢的工場,這裡放著幾個爐子,和一個個的池子,三尺見方的池子上,都帶著蓋,而蓋子上有一條條的管子,伸向了三丈多高的高塔。
 

    王崇古面色極為複雜的說道“七年前,我們在御史們怒罵之前,就注意到了煤煙的問題,因為那時候燒焦的窯工多有肺病,即便是再熱,也要帶口罩上工,是那個時候定下的規矩。”
 

    “這件事王次輔當初對朕說過。”朱翊鈞對故事的開始十分了解,棉紡口罩、藤帽、銅鈴預警等等,都是勞動保護,在這方面,王崇古做的一直很好。
 

    產業上的工匠,更早注意到了煤煙造成的危害,京堂的言官們遠在京師,而工匠每天和這些煤煙打交道。
 

    王崇古繼續說道“起初我們將燒焦的煙囪建的高一些,讓煤煙可以被風吹走,但我們失敗了,煤煙被風吹走了,沒有落到西山煤局,反而落到京師去了,搞得怨聲載道。”
 

    “三年前,我們將煤煙,通入了水池之中,讓水吸收煙塵,讓黑煙變成白煙,為此我們為焦爐建了四座水塔。”
 

    “所有的水塔的水都是循環的,從地下抽出來的水進入煙塔之中,而後鼓風機將煤煙吹入,只需要煙道高度超過水麵就可以解決回水問題,四座煙塔是十分有效的,黑煙變成了白煙,清水變成了濁水。”
 

    朱翊鈞對煤煙尾氣的處理的過程還是很瞭解的,工部答應了御史們做出改變,不是敷衍,是一直在積極做出改變,尋找辦法,若不是這種處置,京師的煤煙只會更加嚴重。
 

    “濁水如何處置,又成了難題,直接排到河裡去,御史言官怎麼可能放過西山煤局。”王崇古想到那個場面就是渾身打了一哆嗦,這幫御史言官們,說話不是一般的難聽。
 

    大明的言官很霸道,孝宗皇帝對士大夫夠好了,幾乎事事順著士大夫,結果在弘治十年二月,因為一本奏疏被孝
 

    宗留中未批覆,後來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內閣大學士徐溥領內閣上奏,將孝宗皇帝狠狠的罵了一通。
 

    附原文,後面還有很多批評的話。
 

    王崇古也是很怕言官的,雖然他有很多手段對付這些喋喋不休的傢伙,但萬一其中有張居正的埋伏,不幸中招,如何是好
 

    所以王崇古真的認真的在處理此事,他開挖了十幾個沉澱池,煤煙灰塵沉澱後,上層的清水循環利用,下層的淤泥堆積。
 

    算是將這個問題暫時解決了。
 

    “王次輔有辦法,朕頗為欣慰。”朱翊鈞肯定了王崇古的工作,治理煤煙,王崇古沒有糊弄言官,更沒有糊弄陛下的意思,只是這踐履之實,都是一步一步的走,絕無可能今日說明日就有效果,而且種種辦法都是在實踐中不斷的改良。
 

    言官總是覺得自己有俺尋思之力aaa“,只要一尋思,一討論這個問題,就必須立刻馬上解決,如果解決不了煤煙,就關停西山煤局,不用煤也要呼吸新鮮的空氣,可謂是不切實際到了極點。
 

    言官要前往邊方任職積累實踐經驗這件事,王崇古舉雙手贊同。
 

    “我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兒。”王崇古的面色真的極為複雜,他們生產了一種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他俯首說道“陛下,這些吸納煤煙氣的水,可以促使草木繁盛。”
 

    “什麼意思”朱翊鈞愣愣的看著王崇古,疑惑的說道“什麼叫可以促進草木繁盛”
 

    “煤煙和水,成為了一種水肥,澆到土地上,可以讓草木如同施肥一樣生長。”王崇古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但是功效,他是非常清楚的。
 

    這個現象最開始是從沉澱池周圍開始的,沉澱池附近的草木,比別的地方要旺盛的多,本來以為是水的緣故,後來將反覆循化沉澱後的清水灑在了草地上,才發現是水肥。
 

    沉澱池一圈草木格外旺盛,用清水澆灌和用煤煙水澆灌的生長區別很大,就如同施肥了一樣。
 

    西山煤局將其稱之為水肥。
 

    朱翊鈞愣了愣,想了片刻,知道王崇古搗鼓出來什麼東西了,一種低濃度的氨水,就是氨肥。
 

    “後來我們就不停的實驗,就造了這麼一個爐子出來。”王崇古看著面前的工場開口說道。
 

    工場是試製,用磚石壘起的一丈高的長方形土窯,每25尺有一個窯門,可以將煤車推入其中,一個土窯有七個窯門,每個窯門之間有火牆,用來加熱維持溫度,這是燒焦,在土窯的每個窯室上方,並排有七個六寸粗的鐵管,鐵管深入了冷卻池內。
 

    冷卻尺底部密佈細鉛管,在冷卻池外,有上下兩個管道,上管道是廢氣,下管道直入水池之中,得到水肥,上管道廢氣過四個高三丈兩尺的煙塔,也得到水肥。
 

    一共獲得兩種水肥。
 

    “打開看看。”朱翊鈞站在了下管道的水池旁,開口說道。
 

    王崇古面色為難的說道“陛下,明年開春了看看效果吧,這個味道非常非常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