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知恥,謂有羞惡知榮辱之心(第3頁)

 


    一切都是假的!
 


    從一切的開始,他林輔成就是個搬弄是非的小丑!
 


    “不,林大師可以的。”朱翊鈞露出了標誌性的笑容,低聲說道:“林大師也不想絕對自由派,鳩佔鵲巢,玷汙自由這兩個字吧?”
 


    奴僕、佃戶、小農,他們求得不是平等,更不是自由這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對他們太遙遠了,這是君子,治人者討論的問題,窮民苦力,小民們,他們求得是活著。
 


    因為掌控白銀,也是掌控權力,這是馮保最近思考明白的問題,掌控白銀,就會掌控社會資源的調動,想坐穩這個天下至尊的寶座,就擁有用富甲天下的財力,白銀,也是皇權的一部分!
 


    這倆宦官那真的是一唱一和,逮到機會就進些讒言,能踩文官一腳的機會,那是絕對不會錯過,也不能怪馮保和張宏進讒言,因為他們說的是踐履之實,可能真的是故意的。
 


    這有罪在身,就不能參加科舉了,為此林輔成也消沉了幾年,成了個畫家。
 


    “陛下宅心仁厚,這幫沒有忠君體國之心的勢要豪右,老是讓陛下為難,不肯為陛下分憂解難。”馮保連忙說道。
 


    大明皇帝只是需要一個喉舌,王謙需要的是利益,而林輔成需要的是著書立說,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大明有的是地方安置這些奴僕,綏遠、遼東、長崎、雞籠、呂宋、元緒群島、舊港,這些地方都可以安置,去這些地方,的確很苦,但能活。
 


    宅心仁厚?騙鬼都沒這麼騙的。
 


    這種儒生曲解孔子之意,是對儒家的背叛。
 


    沉冤昭雪,他也不再繼續博功名了,都扔下那麼多年了,八股文都不怎麼會寫了。
 


    馮保略顯無奈的說道:“的確要關門停刊了,不是因為無力維持,這幾日,拋棄林輔成的遮奢戶們又回頭了,他們發現鼓譟完全自由主張,極為危險,就回頭了,但不是遮奢戶回頭林輔成就還在原地的。”
 


    到時候,誰再鼓譟風力輿論,王謙就跟他們對轟!
 


    在王謙看來,這風力輿論不就是錢的事兒嗎?他有的是!
 


    京堂的完全自由派,還不敢把主意打到官廠頭上,江南的雜報,足夠的炸裂!他們準備把手都伸到皇帝的腰包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逆賊了!
 


    朱翊鈞無奈的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是時候抓一批了,要麼怎麼跟奴僕們交待呢?畢竟應天巡撫、松江巡撫,都給奴僕們許諾了,若是做不到,那就是釀出更大的民變,朕其實也不想的。”
 


    “是有什麼顧慮嗎?”朱翊鈞有些奇怪的問道。
 


    在人生道路上行走著的人啊,如果做事的時候,不是忠於自己的認知,不是忠於自己的靈性,那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虛偽的,並且不會有任何的收穫。
 


    把官廠撲賣給民坊,根本得不到什麼好的結果,勢要豪右破壞了住坐工匠制之後,並沒有能力把握海貿這潑天的富貴。
 


    這就是林輔成為何要走的原因,在學問一道上,他已經無法確定我是誰這個問題了。
 


    是強制性的改變服飾,改變生活習慣,具體而言是改漢姓漢名、用漢文說漢話,改變生產方式,塑造價值觀和世界觀,以維護大明利益為第一原則的王化路線。
 


    朱翊鈞收起了完全自由派的雜報,好奇的問道:“林輔成林大師,這些日子過得怎麼樣?朕聽說,他被拋棄了,光德書坊要倒閉了嗎?逍遙逸聞要停刊了嗎?”
 


    “哎呦,王大公子這是聞著錢的味道就撲過來了?”朱翊鈞看著恭敬行禮的王謙,就樂呵呵的問道。
 


    侯於趙避而不談,但林輔成讀出了潛臺詞:那若是草原人,不認可一個大明,怎麼處置?
 


    大唐之前,一個個高喊著夷狄狼面獸心的儒學士不見了,變成了只需要用今日能用士,而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這和北宋滅亡,南宋再次滅亡,華夏陸沉的時代變遷有很大的關係。
 


    林輔成意識到了沒有什麼命運的饋贈,只有暗中標好的價格後,對著書立說的事兒,不再執著,準備放棄了,這種考慮也是為了保命,鬼知道這些給他銀子的牛鬼蛇神們,是不是包藏禍心?
 


    金國賤儒郝經先是說:今天無論是誰能用中原的士大夫,能行中原的禮法,就可以成為中原天子。
 


    只有活不下去了,真的忍受不下去了,才會鬧到聚嘯山林水寨這一步,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是吃飯。
 


    用這種大值虛幣掠奪民間財富,那麼鑄造薄如蟬翼的鐵錢、飛錢,和這種大值虛幣是同等性質的朘剝。
 


    就大明官廠有匠人學堂和女校織院這一件事,就不是民坊能夠給同等待遇的。
 


    就林輔成在松江府見到的奴僕,就沒有一個敢在主人面前大聲說話的,沒有奴僕能吃飽飯,或者穿上新衣服,即便是拉去給小廝配了也不會有,卸到所有枷鎖,是他們的最後抗爭。
 


    朱翊鈞不是第一個到的,大明闊少王謙,比朱翊鈞還早來了一些,這剛走到門前,就碰到了。
 


    “都是貴客,進去說吧。”林輔成在前面帶路,將貴公子們帶入了書房,林輔成令人看茶後,有些頹然的說道:“這臨行之前,還有二位貴客前來,真的是蓬蓽生輝,承蒙貴客錯愛了。”
 


    “林大師,你真的忍心看到這一幕,坐視不理嗎?”
 


    “去查一下,這個林輔成當初為什麼沒考中舉人。”朱翊鈞就奇了怪了,以林大師做學問這個認真勁兒,能考不中舉人?
 


    大明舉人真的很難考。
 


    “厲害啊,不愧是半縣之家,毀一個人的前程,只需要張張嘴就是了。”朱翊鈞看完了卷宗,這就是個冤案,因為那良家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卷宗中有一句‘羞憤奔走他地,不能尋’,就是說整個案子,那良家連影子都沒有一個,就判了。
 


    “陛下,松江提督內臣張誠,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還是有忠君之心的,臣以為,張誠說得對,就該抓一批,哪怕是不殺,也要流放到爪哇去,殺一殺這個風頭,否則誰都想侵吞了。”馮保在陛下面前上了讒言。
 


    “林大師是松江學派的魁首,若是林大師退了,正統的自由之說,還有人去維護嗎?!”
 


    原句是:孔子作春秋,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
 


    這大抵也應驗了一個道理,免費的才是最貴的,大明哼哧哼哧的忙,可不是白費力氣。
 


    林輔成的面色終於痛苦了起來,而後站了起來,有些焦慮的走來走去,最終深吸了口氣說道:“不能…我只要一想,就覺得懊惱無比!”
 


    被人包養是沒資格談獨立自主的,因為無法獲利,這些雜報都是誰給錢就說什麼。
 


    其他人照照鏡子看看,有這條件?!
 


    所以普查丁口、清查隱丁、廢除賤奴籍、不再認可賣身契,立刻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恨不得第二天就完成廢除賤奴籍,防止出現禍患之事。
 


    朱翊鈞忽然想起王崇古說大明官員都是,叫立不立、叫跪不跪,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