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九十三章 考成法,是天下官吏的自由(第2頁)

 


    響箭在不停的升空,煙花在山水之間炸裂,京營銳卒開始快速反應集結,擊退了客兵的進攻後,開始追殺,客兵很快被分割包圍,而京營客兵故意留了一個口子,供人逃跑,可是已經鬥氣鬥紅了眼的客兵非但沒有逃跑,反而突破了包圍,重振旗鼓。
 


    張經和李天寵都是徐黨,徐階自嘉靖年間為首輔後,從未想過為二人平反。
 


    而座師制度和座師,是學閥。
 


    馮保擦了擦額頭的汗,無奈的說道:“贏了也沒贏,京營條例嚴苛,嚴禁爭兇鬥狠,銳卒實力強橫,又人多勢眾,把對方給制服了,客兵多不服氣,覺得京營以多欺少,京營銳卒也不服氣,要不是條例大於天,高低要讓這幫客兵知道厲害。”
 


    陛下是真的喜歡看熱鬧,這弄不好就是嘯營,從個人衝突升級到火併,真的打起來,才是給文官們興文匽武的把柄,得虧京營還算剋制,只是制服,沒打出傷來,否則就出大亂子,陛下還看熱鬧不怕事兒大。
 


    相比較軍閥、財閥、政閥,學閥更加封閉,李成梁就是典型的軍頭,但他對下面的客兵家丁,也是頗為客氣,甚至稱兄道弟,因為上了戰場,必然要拼命,平日不籠絡人心,苛責對待,上了戰場,就是中門大開,敵人直接直撲中軍大帳了,財閥、政閥和軍閥是相同的,他們都有敵人,都需要衝鋒陷陣。
 


    大明座師制必然導致大明滅亡,因為做事的人、不願意阿諛奉承的人、骨鯁正臣,在座師制下的競爭是完全劣勢,做事的人都無法出頭,天下吏治敗壞,行政力量快速消亡,大明必亡。
 


    他其實之前有點認命了,自從徐階在隆慶二年倒了之後,王一鶚就認命了,他其實覺得在府丞的這個位置上繼續幹下去也不錯,至少能看到十分活躍的陛下,叮叮噹噹的對著大明修修修補補,看著大明日新月異,也算是歷史劇變的見證者了。
 


    考成法之後,地方有司發放宗俸是不納入考成的,那代表著宗俸根本沒有保障!
 


    這就是可用之人。
 


    中原自東漢到唐末,門閥政治是主流,閥就是開關,是控制,是具有壟斷地位和支配地位的人物或集團,被稱之為閥。
 


    第三場則為一千五百人團體賽,京營遴選半營、客兵全體出戰,贏家積一勝。
 


    座師制度下誕生的就是學閥,學閥真的提供不了多少便利。
 


    座師法,就是跪下給人當狗,才能獲得表現自己才能的機會,甚至說錢、禮數不到位,連正常升轉都會被座師所阻攔。
 


    張居正的死,就像兩軍交戰,大帥的牙旗倒了,輸就成了必然。就像是劃破黑暗的黎明曙光,一閃而過,再次變得漆黑。
 


    也正是因為此事,王一鶚出任建寧知府,彼時倭寇從寧德進犯,大明兵敗如山倒,很快就進攻到了王一鶚建寧府城下,王一鶚與軍兵說,誓與建寧共存亡,果然沒有背誓,真的共存亡,倭寇屢攻不下,轉頭攻打政和,王一鶚領兵出城作戰,擊退倭寇。
 


    “要不把他們分開吧,專門給客兵劃個地方,省的接觸。”
 


    因為第三場是一千五百人對一千五百人的拉練,到了這個規模,軍備相同的情況下,京營必勝。
 


    萬曆十年四月十七日,大明皇帝朱翊鈞收到了鄭王朱厚烷書信。
 


    最後看誰的勝場多,誰獲勝,贏家也不贏什麼東西,輸的也不輸什麼,就輸的那一方,要心服口服的大喊一聲,我錯了,你們比我們厲害!以後見到繞著走就是了。
 


    臺下還沒打起來,臺上兩位明公反倒是快拳腳相加了,曾省吾在平九絲都掌蠻的時候,也是帶著人衝鋒在前,凌雲翼亦是如此,都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
 


    到了這一步,雙方戰到了都僅剩五百人左右。
 


    “幸虧用的都是木刀、木槍、火銃減了二分之一的火藥,鉛子換橡膠丸,要是戰場如此血戰,損失一人,朕都心疼無比啊。”朱翊鈞完全無法接受這種傷亡,僅僅兩個時辰,就‘死’了兩千人。
 


    這幫行走的雄性荷爾蒙,冬天掃雪,都是把雪切成豆腐塊,可見其精力充沛。
 


    王一鶚是有些委屈的,因為從來沒人問過他對徐階的看法和態度,他只想對著徐階一個左勾拳、一個右勾拳,再來個兔子蹬鷹,狠狠的打他一頓。
 


    王一鶚對考成法是很悲觀的,因為張居正死了,那些當慣了老爺的明公們,恐怕是決計不會容忍考成法,那考成法倒了,座師再次成為大明官場的主流。
 


    王一鶚少年成名,他十八歲考中了舉人,十九歲考中了進士,張居正考中進士的時候都已經二十三歲了,多少人在考舉人這一件事上,蹉跎一生?又有多少人三次會試不中,一生只能是一個舉人?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也是這次大捷之後,張經、李天寵二人被捕入獄,張經和李天寵都算是徐階的人,但徐階沒有庇護二人,而是將其放棄,僅僅因為三個字‘帝疑之’,徐階就徹底放棄了二人,而是用二人和嚴嵩交換了利益。
 


    在王一鶚心目中,這兩人才是他的座師。
 


    很快,第一場單打獨鬥就決出了勝負,客兵豪取冠軍,讓曾省吾的臉色立刻掛不住了,山東人高馬大,凌雲翼在山東招募的都是壯漢,這個人勇武上,略勝一籌,而且客兵驍勇兇悍,京營銳卒是有些吃虧的。
 


    騎營的編制只有京營才有,雖然只有百人隊,但現在突然露面,完全改變戰場局勢了,只需要發揮騎營的機動力,客兵必輸無疑。
 


    所以,嘉靖三十七年,給事中羅嘉賓等人彈劾戚繼光通番,並且下旨逮捕的時候,張居正在朝中拼盡了全力阻攔,張居正這樣的座師,在下面人出事的時候,拼命迴護的真的不多。
 


    曾省吾不溫不火的說道:“京營最擅長的是火炮轟完,步營排隊發銃,跟客兵演練,等於自廢一臂一腿了。”
 


    “這般如此,如此這般。”朱翊鈞眉頭一挑,想出了個好辦法,既然誰都不服誰,那就做過一場,比一比,到底誰才是精銳!
 


    朱翊鈞很快就安排好了流程,下章給兵部安排,然後讓凌雲翼在北土城武英樓覲見。
 


    騎營這一套,除了李如松之外,沒人能玩的好,反倒是火炮轟完步兵衝,才是京營的拿手好戲,這一次集體碰撞,京營吃虧在非實戰,而是操練,拿不出看家本事來。
 


    客兵被安置在了北大營,當天就鬧出了亂子,客兵覺得京營銳卒都是少爺,一個個養尊處優,領著豐厚的俸祿,而北大營的銳卒,看客兵也不順眼,一群比匪寇有點良心的痞子,也敢到京營的地盤耀武揚威。
 


    王一鶚收拾了下行囊,並沒有從朝陽門出,而是從西直門出去了西山的大覺寺,這裡埋著王一鶚的老師,不是徐階,而是張經和李天寵。
 


    十人隊對十人隊的團體賽,京營、山東客兵,各出十隊廝殺,冠軍積一勝。
 


    “凌部堂以為京營和客兵,誰會贏啊。”朱翊鈞坐在了觀禮臺上,興致勃勃的問道。
 


    廷臣們立刻了然,陛下為何執意啟用王一鶚了,因為值得,畢竟彼時倭寇逞兇東南,望風而逃不在少數,王一鶚不僅守住了城池,還出兵擊退倭寇。
 


    但濁流的嚴嵩倒了,清流的徐階就是大明救亡圖存的那一個嗎?答案是否定的,嚴嵩抄家之後,財產去向不明,到底有多少銀子,眾說紛紜,但徐階是真的大貪官,蘇松自古重賦,因為這裡素來是魚米之鄉富碩之地,在松江府,徐階兼併了四十萬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