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九十章 坑了他張居正,張居正還要說謝謝(第2頁)

 


    “那就說臃腫,其實考成法治不了臃腫。”王崇古嘆了口氣說道:“臃腫分為了很多個部分,姑息裙帶是一種,冗員是一種,空餉是一種,還有就是架構。”
 


    火漆封好,塘報入京,就是不走原來層層遞送的路徑,而是由驛站塘報直接送入京師,這奏疏的內容,是關於密一字的構建。
 


    “父親提到臃腫二字,是有好辦法了嗎?”王謙敏銳的察覺到了,王崇古這是話裡有話啊!
 


    張居正能治得了僵化,那他的刑部尚書父親,能不能治得了臃腫?
 


    王崇古歪了歪頭,看向了一邊,低聲說道:“說來慚愧,都是當初臣和晉人溝通往來時候,用的法子。”
 


    溝通些什麼,才需要如此秘密呢?自然是通番、謊報軍情、私相授受、甚至走私火藥箭矢、倒賣違禁之類的東西了,這還用說?
 


    御書房裡有點安靜,朱翊鈞咳嗽了一下說道:“過去之事,不必再提,自次輔按制宣大十九萬流民起,往事不追,這密疏一法,恐怕人人惶恐不安,王次輔以為呢?”
 


    朱翊鈞、張居正、王崇古三個人在御書房西花廳,商量了很久關於密疏制度的建立,王崇古也沒藏著掖著,反正執行的是張居正,捱罵的也是他張居正,王崇古想要的只是聖眷,官廠團造、工兵團營,才是他青史留芳的最大助力。
 


    “還是爹高明!”王謙眼前一亮,功勞是他們老王家的,髒活累活罵名,都是張居正來背!
 


    王崇古大搖大擺去了全楚會館,也沒寒暄,直接把《臃腫四疾疏》放在了張居正面前,一盞茶的功夫,張居正看完了王崇古的奏疏。
 


    “嗐,睡覺睡覺。”張居正對這事兒是很清楚的。
 


    搞這種秘密檢舉的制度出來,一定會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岌岌可危,這種事,武則天就幹過,史稱:日夜以箋奏親王,四方到京者,前遞密語,深意要言,或有變亂,或有不實。
 


    密疏可以解決臃腫四疾,地方巡撫是遣官,都是以左右侍郎、左右副都御史巡撫地方,這些巡撫就是朝廷插在地方的一把刀,但這把刀到了地方,也不確定自己要裁撤某些無用的衙門、吃空餉的蛀蟲,會不會得到京堂,尤其是皇帝的支持。
 


    “那豈不是咱們讓他捱了罵,他還得謝謝咱們?”王謙面色古怪的說道。
 


    “臣不勝惶恐。”王崇古這是第一次在通和宮用膳,有這個待遇的大員,只有張居正和戚繼光,現在他王崇古堂堂正正的坐在了這裡,知道了皇帝吃幾碗飯。
 


    王崇古經驗這麼豐富,是不是代表著他還在用這種辦法?殺意轉瞬即逝,王崇古真的還在用,他上奏皇帝幹什麼?反正張居正沒有反賊經驗,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也沒人會奏聞陛下。
 


    張居正和王崇古走出了通和宮,天日高懸,晴空萬里,煤煙在蔓延,天空不是藍色,而是一種青灰色。
 


    駱思恭這個人,只聽皇帝的話。
 


    “陛下,為人臣子,最怕的就是揣測錯了聖意,有陛下授意,自然無所畏懼。”
 


    這還是張居正、王崇古在,否則還要去掉兩個菜,這就是被黎牙實寫到遊記裡的事實,大明的皇帝陛下猶如苦行僧一樣,看得見的地方如此,看不見的也是如此。
 


    “陛下以為呢?”王崇古詳細細緻的闡述了自己的關於密疏的思考,試探的問道。
 


    好人是活不長的,好人是當不了皇帝的。
 


    “王次輔真的是,經驗豐富啊!”朱翊鈞看著王崇古,心中沒由來的有了殺意。
 


    雖然黑料是王謙提供的,但王謙真的不能做這些事兒。
 


    這是張居正添加的密疏使用辦法,皇帝是個人,他不是神,非要神話皇帝,那就是要把皇帝供奉在九天之上,僭越主上威福之權。
 


    有密疏制建立,那這句就不成立了,因為蒼生淚君王一定會知曉。
 


    “空餉,各府州縣的六房書吏、提學司等等,幹活的就那幾個人,其餘人都是俸祿養閒,以蒲城為例,咱們老家的六房,一共一百四十員領俸祿,坐班的吏員就十七人,這十七個吏員看別人不點卯也能領俸,是如何感想?”
 


    “那我就不多留了,奏疏就留給元輔了。”王崇古沒有解釋,站起身來,選擇了離開。
 


    “陛下,天子聽政,是以事行而不悖。”王崇古面色凝重的說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聖眷這玩意兒,真的是太好用了!之前王崇古被罵成了什麼樣?陛下一出手,王崇古被攻訐的聲勢,立刻就消停了。
 


    王謙低聲說道:“我們讓江陵公搞吏治啊,他天天給咱下套,咱們也給他下個套,爹,江陵公就是明知道是個套,他也會往裡面鑽的,楊太宰那時候不是說了嗎?江陵公啊,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大明當下統計還把戰座船統計在內,規模都不如永樂十八年。
 


    王崇古這種臣子,用就得小心、警惕的用,不能一刻放鬆,但凡是放縱,就會招致災禍,對王崇古也是壞事,他就不是青史留芳,而是遺臭萬年了。
 


    揣測聖意,可能是臣子這輩子最大的心病,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猜來猜去,最後猜錯,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了這絕不公開的密疏,下情上達,就不再是阻礙了。
 


    王崇古的制度設計裡,在設計之初,只有各地巡撫、和欽定忠君體國之輩,例如侯於趙、周良寅這類人,才有資格上密疏,密匣和密疏上的火漆必須完好,否則對下追責,密疏直入御前,而不是過通政司和文淵閣。
 


    密疏這玩意兒,是大道之行的張居正能想到的?!
 


    “慎密二字,最為要緊,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可不畏乎?凡有密疏,密之一字,最為切要,故此以火漆專封,以塘報送抵入京,直送御前。”王崇古詳細解釋了下密疏這個法子。
 


    要是鬧到‘掐專線’的地步,地方巡撫、知府就該擔心自己的腦袋了,明確規定了密疏的範圍,還要請安用這個渠道,那就別怪皇帝不客氣了。
 


    “書信和密疏亦有不同。”王崇古詳細解釋這其中的分別,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密疏,獨立於流程之外,皇帝和地方巡撫封疆大吏的溝通渠道,它比私人信件更加正式,而且具有一定的行政效力,內容不是溝通感情,而是溝通國事。
 


    “王次輔,你給我交給實底兒,這密疏的法子,你是不是還在用來溝通晉人?”張居正左右看了看,將王崇古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可別說我張居正翻臉不認人,我這是在救你。”
 


    朱翊鈞趕忙解釋道:“啊,就是說點京師的事兒,怕戚帥擔心老家,就絮絮叨叨,朕絕沒有指揮過前線作戰,駐紮何處,如何攻打之類的,朕不通軍務,戚帥在前線的勝利,都是京營銳卒勇武,戚帥指揮有方。”
 


    “先生,該休息了。”遊七將石灰噴燈擰暗了一些,略帶幾分心虛的說道,他一個大管家管到了先生的頭上。
 


    “還有就是有些個衙門,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但已經設立多年,唯一的作用就是養閒人的。”
 


    王崇古不方便把手伸的太遠,聖眷和功勞的確有王崇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