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明律,不保護泰西番夷(第3頁)

    “大明的馬船是基於三桅夾板艦改造而來,三桅夾板艦完全足夠應付大西洋的風暴,泰西的大帆船當初能走,我們的船也能走。”劉吉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在船上,船長的命令就是一切,讓你跳海,你最好跳,否則會被挑斷腳筋,扔到海里去。

    船長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死,包括了劉吉這個大副。

    劉吉和徐九皋混熟了,知道徐九皋的脾氣,這個進士、官員、水師參贊軍務,其實還算好說話,大家都是為了船隊,適當的意見,徐九皋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損失太大了。”徐九皋搖頭,說明了理由。

    橫跨太平洋,損失了十三條馬船,橫跨更加狂暴的大西洋,又要損失多少?五桅過洋船和觀星艦都不是問題,觀星艦是特種船隻,和馬船這種商舶完全不同,抗風浪和抗傾斜是經過特殊加強的。

    劉吉稍加思索,開口說道:“那就聽船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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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在劉吉看來,徐九皋多少有點婦人之仁,他們在探索,這本就是一場很有可能有來無回的大冒險,船上的疾病本來就很多,到一個地方,必然水土不服,風暴、詭浪、土著、疾病等等,死亡在海上那不是家常便飯?

    上一次十三條船在太平洋上失去了聯繫,徐九皋雖然不說,但黯然神傷了許久,似乎將那十三條船的人命,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可劉吉有時候也在想,大明的官員要都是徐九皋這樣的人物,他還至於混到亡命之徒,當海寇的地步?

    婦人之仁到底適不適合冒險,劉吉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有婦人之仁,算是一種幸運。

    劉吉在秘魯總督區搶了一條商舶,上面都是女人,劉吉是海寇出身,他看到了大肥羊,就是手癢,徐九皋最終也沒處罰劉吉,沒把他挑斷腳筋扔到海里,徐九皋做得到,船上有二百水師銳卒,只聽命于徐九皋。

    徐九皋不是婦人之仁,能不斷往上爬的官員,哪個不是心黑手更黑?這二十七條馬船上帶的貨物都很貴重,比如那巴西紅木,二十七條馬船有五萬株紅木,這可是少見可以染絲綢的染料,比如那近百萬兩的泰西銀幣和白銀。

    不懲罰劉吉,是因為劉吉搶的是泰西的商舶,大明律,不保護泰西番夷。

    這二十七條船回航可以把探索的階段成果帶回去,即便是五條五桅船、觀星艦在大西洋上沉了,也算是給陛下一個交待,開海最大的魅力就在於利益,如此多的貨物帶回大明,會創造一個財富的神話,進而蠱惑更多的人參與到開海事中。

    航路的探索,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需要數次,甚至數年,才能徹底完善,這不是一杆子買賣。

    坐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方式便不同。

    徐九皋整理著聖誕之城,也就是納塔爾的情報,納塔爾的海灘長十六里,沙白水潔,海灘的不遠處長滿了椰子樹和紅木林,而納塔爾是八十年前,由葡萄牙人率先發現,並且建立了據點,法蘭西人尼古勞斯·迪朗帶著六百多名法蘭西人打敗了葡萄牙人,建立了城池,名叫法蘭西極南之地。

    法蘭西人尼古勞斯還是很能打的,在葡萄牙人的反攻之中,堅持了十年之久,最終被葡萄牙人攻破,改名為了納塔爾,即聖誕之城。

    巴西總督區,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此地的殖民地犬牙交錯,為了紅木,打的你死我活,這裡遍地都是海寇,極其危險,土著百不存一,徐九皋沒能見到傳聞中的大腳族。

    這裡的確危險,遍地都是海盜,幸運的是,大明的探索船隊,也是海盜。

    徐九皋在俞大猷還在松江時,是陳璘的參贊軍務,所以徐九皋對軍務極為了解,看似堅不可摧的城堡,在徐九皋眼裡,漏洞百出,大明軍在這裡,只需要一萬人,三個月就可以橫掃整個巴西所有殖民地城堡。

    這不是徐九皋眼光太高,而是殖民者的城堡,真的如此簡陋。

    納塔爾作為巴西總督區第二大港口,滿打滿算才聚集了不到三萬人,這裡面還有數以萬計的奴隸,紅毛番、金毛番不過數千人,大明一個縣衙,都不止這個數字了。

    水師銳卒一萬人,六條五桅過洋船,五十條三衛夾板艦,一百零八條戰座船,三個月橫掃,主要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

    徐九皋整理了自己的航海札記,讓文書抄錄了二十七份,每一條船都帶一份,而後在他的注視下,二十七條馬船選擇了回航,徐九皋在馬船離開後,再次走上了五桅過洋船。

    “揚帆!啟航!”

    徐九皋帶著剩下的五條五桅過洋船,前往了泰西自由之城,出發第三日,徐九皋便生病了,大西洋的海浪滔天,風暴密集,若非有徐九皋僱傭了當地經常往來大西洋的水手和舟師,恐怕大西洋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可是狂暴-->>
                                         
的巨浪,顛簸的船隻,生病的徐九皋始終得不到良好的休養,所以導致病情不斷的加重。

    劉吉成為了代理船長,主持一切事務,他是個亡命之徒,但不是不害怕死亡,在‘本地人’的幫助下,劉吉帶領船隊,順利橫穿了大西洋,在萬曆八年十一月十二日,順利抵達了自由之城。

    “葡萄牙的宮廷藥劑師說,徐御史這個病,需要撬開腦袋,流血,把血放出一些就治好了。”陳大壯麵色凝重的對著劉吉說道。

    陳大壯剛好在自由之城,徐璠派他來這裡查看自由艦隊的組建和訓練情況。

    徐璠能用的人不多,陳大壯是朝廷監視他的海防巡檢,也是徐璠在外的心腹。

    “撬開腦袋還能活嗎?但是大明的藥都用過了,這病的太久了,未嘗不可一試。”劉吉對撬開腦袋放血這種事頗為牴觸,但徐九皋的情況,劉吉也沒什麼辦法,主要是拖得時間太久了,已經從風寒上到了肺部,這就是解刳院的大醫官看到,也只能說一句吃好喝好,一路走好了。

    “別,別,別…”徐九皋其實半睡半醒,腦袋一直疼的厲害,而且還有點發燒,他本來迷糊著,一聽撬腦袋,立刻就完全醒了!

    鬧呢!

    “就是死了,也不要撬我腦袋,我不放血!我徐九皋病死也就病死了,不能屍首分離,胡鬧!”一個半月的時間,徐九皋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就是這句。

    不知道是為了避免被撬開腦袋,還是為了避免放血,亦或者是得到了良好的休息,七天後,徐九皋終於能下床了。

    “真特麼的邪門!治病就治病,撬腦袋算怎麼個事兒!”徐九皋啃著煎牛肉,咬牙切齒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