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 (第2頁)
朱翊鈞一直都承認自己的軍事天賦不高,大明的軍隊戰鬥,是大規模的集群作戰,而不是散兵遊勇,戰錘開罐頭的確好用,但並不適合當下的大明戰場。
在介紹了軍備之後,朱翊鈞帶領眾臣,來到了武英樓外。
在武英樓前的校場上,三個騎營共計一萬人,站在了校場之上,訓練有序、甲冑分明的騎卒,站在一匹匹高頭大馬之前,一隻手拉著馬匹,一隻手抱著頭盔,所有的軍備,都在馬匹上放著。
萬餘人站在校場之上,卻如此的安靜,沉寂而肅殺。
坐在武英樓兩側的是大明的左文右武,大明百官今日一起到了大明北大營見證著騎卒的檢閱。
大明騎營就靜靜的在那裡站著,並沒有什麼更多的動作,但是一些個文臣,坐立不安,腚底下帶著釘子一樣,讓他們焦慮無比,不少人,看著肅殺的騎營,已經汗流浹背了。
五月的天還沒有熱到這種地步。
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應該阻止陛下習武的!
刺王殺駕後,皇帝連哄帶騙的強迫朱希孝成為皇帝的武道老師,當時,所有人都沒當回事,都覺得年幼的陛下是因為刺殺之後,擔驚受怕,心裡沒著沒落,選擇習武,更多是籠絡緹帥。
當時,沒有人會想到陛下不務正業是玩真的,習武極為辛苦,開筋痛不欲生,沒什麼天賦的情況下,習武有成,需要大毅力,而天生貴人的皇帝,會有這種毅力?
大明有經驗,上一次主少國疑時,每日操閱軍馬的祖宗成法還在,但年幼的明英宗,別說習武了,就是操閱軍馬都不去了,而且理由充分,孩子還小。
復辟之後,明英宗乾脆把京營都解散了,一直到成化年間,才重新組建。
刺王殺駕的陰雲一直到張四維進了解刳院才算是結束,沒人願意當那個出頭鳥,去反對陛下習武,沒事惹一身的腥,都在等著陛下自己放棄。
陛下沒放棄,振武愈演愈烈,今日終於開花結果。
騎營,大明初年,洪武、永樂年間馳騁塞外的不二利器,洪武年間有馬五十萬匹,到了永樂年間五徵漠北,大明有馬七十二萬匹,騎兵一直是大明徵戰塞外的致勝之軍,自土木堡之變後,大明再也沒有成建制的騎兵了。
三個騎營,一萬人,規模比之國初,可謂是縮水嚴重,但沒有人會質疑這一萬軍的強悍戰力。
朱翊鈞走上了點將臺,夏天略帶燥熱的風吹動著旌旗獵獵作響,號角聲和鼓聲,隨著皇帝登臺再次變得安靜了起來,已經成年的朱翊鈞,雄姿勃勃,硬朗和柔仁、陽剛和儒雅矛盾的氣質在皇帝身上極為的和諧,還有那令人有些唏噓的、不符合年紀的沉穩。
這份沉穩,本不屬於這個年齡。
肩抗日月,不得不為。
朱翊鈞緩緩的伸出了右手,平靜的說道:“大明軍,威武。”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陛下威武!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大明軍威武!”
“上報天子,下救黔首!上報天子,下救黔首!”
軍兵的齊聲吶喊,聲震山河,直衝雲霄,大明軍容耀天威。
朱翊鈞看著騎卒,露出了個笑容,朱希孝、朱希忠兩兄弟老是念叨大明軍容耀天威,今日,他們的期許,終於實現。
王崇古靠在太師椅上,看著這一幕,笑容滿面,他是個佞臣、偽君子,接下來的一生,他都會一直做個偽君子,做一輩子的偽君子,也能算是君子吧?
大明騎營的火銃和火炮的銃管和炮身,全都由西山煤局出品,大明騎營的組建,是由陛下敕諭,張居正領命,六部通力配合之下完成的,如果論功的話,他王崇古多少是沾了點功勞,又撈到了一份聖眷。
王崇古高興,決定給王謙漲點零花錢,每個月多一千兩。
騎營的操閱是在北土城外,朱翊鈞來到了北土城的城門樓上,觀看了整場操練,馬匹帶起了巨大的揚塵,揚塵還有硝煙瀰漫了整個獵場,火器聲陣陣,略微阻擋了一些視線,不過朱翊鈞還是非常非常滿意。
一個個靶子豎起,一個個靶子被擊倒,放飛的飛鳥,無一例外,被大明騎兵全部擊落,馬蹄聲陣陣,如同排山倒海,硝煙滾滾,炮聲如雷貫耳!
“好!看賞!騎營每人五銀!今日犒賞三軍。”朱翊鈞大手一揮,七萬多銀就出去了,騎營是五萬兩的賞銀,犒賞三軍一次就需要兩萬多兩銀子。
吝嗇和闊綽,都是朱翊鈞。
朱翊鈞看向了觀禮臺上的百官,他的眼神裡帶著一些玩味兒,他倒是希望這些百官能給他一點點的驚喜,大明開海逐漸深入,海貿厚利實在是動人,大明市舶司抽分、大明的禁令讓遮奢戶們沒法肆無忌憚的賺錢,朱翊鈞希望這些遮奢戶的喉舌們能夠跳出來。
殺雞儆猴,需要持續的殺那些敢於冒頭的傢伙,才能震懾遮奢戶的野心。
但朱翊鈞越來越發現,京堂的百官,和太液池裡的魚一樣精明,一方面皇帝該動手的時候,從不手軟,另一方面,都察院的海瑞、李幼滋反腐抓貪,一拿一個準,這讓京堂的百官更加小心。
海瑞不是酷吏,但他做的事,完完全全就是個酷吏,哪有反腐抓貪,大半夜,把正四品的少詹事、少卿從被窩裡拉出來的?士大夫的臉面都被海瑞扔在了地上,用力的摩擦還啐了幾口。
但指責海瑞這個道德楷模,道德聖人,又實在無從下口,海瑞狠起來,這把神兵利刃,甚至敢直接對準皇帝,張居正都知道迂迴一下。
上次開拓爵賞,海瑞就跑到皇極門,把科道言官給勸走了,自己伏闕,請皇帝收回成命。
朱翊鈞看向了武勳,也是有些怒其不爭,大明的武勳,多少有點懶散,對騎營的組建,有些冷漠,甚至沒有熱切,大明的武勳子嗣們,大多數連講武學堂的考校都無法通過,只能領一個不視事的閒差,一遍一遍的訴說著祖上的榮光。
在觀禮臺下,還站著一群沒有資格落座的五品及五品以下的官員,還有一些番夷使者,入京送羊毛的三娘子也在其中,那表情十分的複雜,擔憂恐懼之中,還帶有一些解脫。
騎營閱視結束,朱翊鈞略微有些不捨的看向了北大營,坐上了車駕。
小黃門已經檢查了很多次的馬拉車廂,而馮保又繞了兩圈,才一甩拂塵,大聲的吆喝著:“擺駕離宮。”
馬拉車廂開始前進,從德勝門入,沿著兵道進入了京城,突然馬拉車廂緩緩的停住,因為沿途檢查軌道的緹騎奏聞前面出了狀況,大駕玉輅很快被頂了起來,更大的車輪裝在了車軸上,只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車駕就已經拐到了另外一條路上,向離宮疾馳而去!
朱翊鈞頗為興奮的詢問情況,他還以為有人在軌道上埋了火藥,等待他的車駕駛過的時候,安排一場聲勢浩大的刺殺。
朱翊鈞可是帶著甲,扣上兜鍪就能作戰。
俞大猷離世之後,朱翊鈞越發小心了起來,他現在已經很少在京營校場之外騎馬了,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為了防止意外,只能慎重。
對於火藥炸車駕、而後刺客從街頭巷尾湧出刺殺,這出戏,緹騎做過數次的預演,大明皇帝的大駕玉輅,下面有一層一指厚的鋼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