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八十五章 徐階威脅朕!(第3頁)

    海瑞慢悠悠的將茶盞放下,整理了衣服站了起來,看著徐階,平靜的說道:“我海瑞一生做事,只求頂天立地,問心無愧。”

    松江府之所以成為膏腴之地,和海瑞治水有極大的關係,海瑞從來不只是一個清流,他也是個循吏,就是一往無前的時候,背後的敵人太多。

    徐階指責海瑞誣陷、誣陷、挾私怨報復,可笑至極。

    這是徐階的脫身之法,拋出徐恆當替罪羔羊。

    海瑞的臉色突然變得很複雜,他對王謙所作所為是非常清楚的,王謙大聲密謀就在他眼前,海瑞本來對這種事是比較牴觸的,但是忽然之間,海瑞的表情放鬆了下來,王謙做的確不對,但是也沒錯。

    惡人仍需惡人磨。

    “帶上來。”海瑞平靜的下令。

    一個丫鬟怯生生的出現在了戲臺之下,這個丫鬟是徐階的暖腳丫鬟,人老了,血液流通不暢,腳冷就會有這個暖腳丫鬟,一共有七個,而這個丫鬟,被王謙給收買了,這個過程相當的漫長,長達一年之久,才最終得到了人證、物證和書證。

    徐階在裝瘋賣傻,從一開始他就在裝瘋賣傻,他想要壯士斷腕,結果海瑞一劍就頂到了他的脖頸處,這個暖腳丫鬟,知道很多很多的事兒,而且還有一些個文書是這個丫鬟處理的,徐階嘴角抽動了下,這個海瑞,居然知道變通之道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徐階往前走了兩步,指著那丫鬟說道:“海瑞,你為了定我的罪,真的是煞費苦心,不惜毀自己清譽,我徐階,謝謝你了!”

    海瑞也不反駁,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徐階,直到把徐階看的心裡發毛,就這話,糊弄鬼,鬼都得啐兩口。

    海瑞露出個輕鬆的笑容說道:“徐老倌啊徐老倌,你以為這次還會像當初南衙時候,一樣脫身嗎?書證、物證付之一炬,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人證,不從者妄死。”

    “嘿,這次,你逃不了咯。”

    隆慶皇帝不管事,充耳不聞一心做垂拱天子,在宮裡和美人逍遙快活,陛下可不是這樣,陛下為了今天這出戏,還專門擺駕過來,從瓜子、花生、薯條來看,陛下說自己愛看熱鬧,果然不假。

    “進去拿人。”朱翊鈞對著緹帥趙夢祐開口說道。

    抄家這事兒,還是得緹騎來,衙役們主要負責治安,徐階這麼大的因果,可不是衙役們能背得起的,這份因果,只能皇帝來抗,朱翊鈞直接當面下旨抄家。

    趙夢祐看熱鬧看的起勁兒,一聽抄家,就…更來勁兒了!

    “幹活!”趙夢祐晃動了下腦袋,帶著緹騎們就走進了徐府,抄家開始了,徐府內早就亂成了一團,四處都是逃跑的傭人,他們走的時候也不忘記捎帶著細軟,的確不用緹騎們翻箱倒櫃了。

    “張居正!戚繼光!”徐階看緹騎們行動,知道再不做點什麼,待會他就得帶上枷鎖,被送進天牢裡了。

    他的矛頭直接對準了張居正,對準張居正不奇怪,徐階算是張居正的老師,但對準戚繼光,讓戚繼光也是一愣,難不成徐階知道西土城城內外,有一個李如松率領的步營鎮守?

    自西山襲殺案後,戚繼光對皇帝出行異常謹慎,除了三千緹騎之外,還有三千京營銳卒隨行,以緹騎和銳卒們的軍事素養和軍事裝備而言,西土城遮奢戶們就是能拿出十萬死士來,也保不住徐階。

    今天這徐階,皇帝說帶走,誰都攔不住!

    西土城遮奢戶裡,不少人都在看熱鬧,這些人,一心撲在燕興樓交易行,跟晉黨真金白銀-->>
                                         
的搶船舶票證。

    沒有任何一個集體可以鐵板一塊,西土城這些遮奢戶們,也不都是要跟朝廷作對,若是皇帝吃獨食也就罷了,皇帝還肯分紅,躺著賺錢,是一件求之不得的美事。

    徐階看著張居正,歇斯底里的喊道:“張居正,當初你舉薦戚繼光時,嚴嵩隻手遮天!是我極力推薦,戚繼光才能走馬上任,戚繼光剛上任,三戰連敗,嚴黨要嚴懲,還是我在嚴嵩面前保住了你們!”

    “今天無敵於天下的戚繼光,不是我,早就死了!”

    戚繼光不是無敵的,剛上任時候也三戰皆敗,即便是朱翊鈞認為是豬隊友導致,可戚繼光則認為是自己能力不足,一個合格的軍神,就要要隊友豬狗不如的時候,也要戰勝敵人。

    軍事天賦為零的朱翊鈞,對戚繼光的這個說法極其羨慕。

    “你仗著戚繼光屢戰屢勝,越爬越高!今日我徐府轟然倒塌!你張居正、戚繼光即便是不肯施以援手,何必如此落井下石,來看我徐階的笑話!”徐階往前再走兩步,大聲的質問著。

    朱翊鈞嗑著瓜子,看著徐階,這完全就是道德綁架!

    這裡面的事兒並不複雜,抗倭是嚴黨的基本盤,徐階想往裡面摻沙子罷了。

    徐階的話針對張居正和戚繼光,因為他知道,這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若是沒有這文張武戚在側,大明皇帝連皇宮都出不了!

    “啪啪啪!”朱翊鈞站了起來,不斷的拍著手,笑著說道:“精彩,徐階你這詭辯功力,朕真的是佩服,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詭辯。”

    “徐階,先生保了你一次?兩次?這邊這位,高拱高元輔,當初要搞你,你以為沒有先生作保,你能活到現在?海總憲回朝要搞你,先生又保了一次,你這話說的,就跟拿著一個窩窩頭,讓先生報答你一個金山銀山一樣的可笑。”

    “你當時可以不舉薦啊,可以不保,嚴嵩、嚴世藩,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當時是黨爭,是傾軋,是你死我活,徐階,你這話說的,拋開事情發生的大環境、大背景不談,就跟拋開事實不談一樣的可笑。”

    “人,不能這麼貪心。”

    徐階在詭辯,朱翊鈞非要戳穿他,當時那個環境,張居正是清流陣營,徐階就得做這些事兒,就跟朱翊鈞得御門聽政、北大營操閱軍馬一樣,是權利和責任,徐階的話,連小孩都糊弄不了。

    朱翊鈞十七歲,還是個孩子。

    徐階看皇帝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忽然跪在地上,膝行到了戲臺邊緣,不停地磕頭,大聲的說道:“陛下,饒臣一命,看在臣為國朝效力多年,為國朝奔波日久,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兒上,饒罪臣一命吧,世宗皇帝和先帝都饒了臣,還請陛下開恩。”

    求饒,非常果斷的求饒,徐階大風大浪見的多了,見到皇帝滑跪是他的基本素養,他噴海瑞、張居正、戚繼光,其實都是為了這一跪,為了爭取到陛下的寬宥。

    徐階非常的奸詐,故意提起過往,就是讓皇帝忌憚張居正和戚繼光之前的關係。

    “你威脅朕!”朱翊鈞面色一變,手握在腰刀的刀柄上,厲聲說道,這姿勢一看就是要動手!

    徐階人都傻了,一切的一切都按著他設想的劇情在發展,他在求饒,陛下是怎麼聽出他在威脅的?張居正和戚繼光面面相覷,陛下這話,從何說起?

    “先生,徐階他抬出爺爺和爹來壓朕,他就是在威脅朕!”朱翊鈞十分肯定的說道:“徐階威脅朕!該死!”

    徐階如遭雷擊,直接宕機,這皇帝詭辯的功夫,居然在他之上?!

    這一拳,名曰:蠻不講理皇恩碎地拳!

    撒潑?玩滾刀肉?你徐階會,朕不會一樣!

    馮保歎為觀止,陛下這《氣人經》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之-->>
                                         
術,當真是大圓滿境界,已至化境。

    寫到惠善堂的時候,忽然想起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蘿莉島新聞,一時間有些五味成雜。魏徵說夷狄狼面獸心,一千多年了,似乎還是對的。求月票,嗷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