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帝皇的王座是黃金馬桶(第2頁)
朱翊鈞在廷議開始前,拿出了一本奏疏,拿起了硃筆硃批,將大印蓋上之後,看了廷臣們一圈,才極為嚴肅的說道:“呂宋總督府詢問朝廷對馬六甲海峽的態度,朕的態度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馬六甲海峽,這是大明在海上的門戶,馬六甲海峽一日在夷狄手中,萬里海塘一日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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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設想一下,嘉峪關在夷狄手中。”
譚綸立刻大聲的說道:“大明永無寧日!”
譚綸是激進派,因為怕死人就不平倭了嗎?因為怕死人就不去塞外出擊進攻了嗎?大明所有人的生存空間,需要大明的劍去開闢與守護。
輔臣、戶部尚書王國光吐了口濁氣,略顯無奈的說道:“天象有變,日益酷寒,陝甘寧三邊糧食累年歉收,北直隸的糧食也在下降,原來只是影響草原的寒潮,似乎也在逐漸侵蝕著大明,去年冬天,廣州下了雪,杭州結了冰,應天府凍死了人,如果朝廷弄不到糧食,大明亡之日不遠。”
大明糧食不夠用,是大明的現狀,人地矛盾是大明的根本矛盾,這是從萬曆新政開始就存在的根本矛盾,富國強兵的富國,一直在圍繞著清丈還田在進行。
小冰川氣候影響有多嚴重?杭州西湖結了冰,廣州下了雪。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是不同的,北方的雪真的會凍死人,而南衙應天府,大明龍興之地,也凍死了人,這就是小冰川氣候的可怕,最可怕的是糧食的歉收。
糧倉在哪裡?在萬里海塘。
銀子不能吃不能喝,沒有銀子,頂多錢荒,大明的經濟已經持續崩潰了兩百多年,從洪武年間開始,大明就始終處於錢荒的狀態,在寶鈔崩潰後,朝廷在錢這個事兒上,早就已經徹底擺爛了。
可是沒有糧食,就會鬧饑荒,鬧出饑荒來,百姓們就會遷徙,各種矛盾就會如同烈火烹油一樣的爆裂體現,飢餓之下的百姓們會失去一切枷鎖,而後掀翻無能的大明朝廷。
兵部戶部表態之後,陛下的獨斷專行,就成為了廷議的共同結果,因為大明的吏部和禮部,無條件支持陛下的一切決定,萬士和始終是風往那邊吹,就往哪邊倒的態度。
“打!不把錢花在軍備上,難道花在戰爭賠款上嗎?打!”吏部尚書萬士和做出了表態,不出所有人的預料。
萬士和向來信奉一句話,而且在皇帝耳邊始終唸叨,夷狄不是人,是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不把他們打疼了,打怕了,打的不敢亂伸手,他們是不會好好說話的,萬士和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萬士和這些年反覆唸叨的洗腦是很成功的,陛下對這句話也非常認可。
海瑞作為瓊州出身的廷臣,他對拿下萬里海塘的門戶馬六甲海峽,舉雙手贊成,這些個紅毛番、倭寇再加上大明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共同構成的海寇,襲擾大明漫長的海岸線,海南瓊州,首當其衝。
沒有萬里海塘的安全,就沒有瓊州的安全,作為朝廷重臣都察院總憲,他左手贊同,作為海南人,他右手贊同,於公於私,海瑞都贊同。
“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多久,五年,十年,都要拿下馬六甲海峽!”朱翊鈞看廷臣們在重大決議上,並不反對,做出了最後的決策。
“陛下聖明。”張居正帶領群臣們,高唱讚歌。
張居正坐穩之後,才開口說道:“陛下,殷總督所言,臣以為甚善,咱大明水師培養不易,而且數量少,這些土番,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了,正好,可以換一茬人。”
張居正贊同殷正茂的主張,當地的野人、猴子不死光之前,大明絕不停止進攻。
張居正,眥睚必報,心狠手辣,大明廷臣們早就見識過了張居正的手段,元輔高拱、吏部尚書楊博、總督京營軍務王崇古三個摞起來,都沒鬥得過張居正,但今天,廷臣們才發現,張居正的心,是真的狠!
換一茬人,只有四個字,卻是屍山血海。
馬六甲海峽這個血肉磨坊,註定是要吃人的,殷正茂要這個絞肉機吃野人,是為了減少大明水師的損失,而張居正思考的更遠,他要換種,男人送到絞肉機裡絞死,那女人再想找夫君,就只能找大明漢人了,那萬里-->>
海塘都是漢人。
萬里海塘才能真正成為大明朝的後花園。
廷臣們的目光多少有點驚訝,太傅以前可沒有這麼暴虐,現在怎麼這麼狠毒了?
“有些罪惡註定要有人被揹負,那還是讓我來吧。”張居正拿出了空白浮票,寫上了自己剛才說的話。
朱翊鈞收到了張居正的浮票,想了想說道:“沒關係,死絕了,日後就沒人提起此事了。”
廷臣們又把驚恐的目光看向了月臺上的皇帝,究竟是大明皇帝被太傅教成了這樣,還是太傅被皇帝影響變成了這樣,這是個說不清的事兒,大約就是共軛師徒。
張居正不會收到差評的,馬六甲海峽這個戰略要地,一定會完美解決當地的民族矛盾。
高啟愚在皇家格物院翻譯泰西買來的書籍,這裡面就有一本在嘉靖十一年在意大利發行的一本書,名叫《君主論》,是由思想家尼可羅·馬基亞維利創作而成,在這本書中,尼克羅說:羅馬時代的殖民就是把當地燒成荒地,等所有人飢腸轆轆的時候,把男人殺死,再移民過去,就成為了羅馬的疆土。
泰西的殖民,的確是這樣的。
朱翊鈞覺得這個機會很好,他就是這樣的人,不相信後人的智慧,只相信自己。
大明其實一共就出了兩個雄主,高皇帝朱元璋、文皇帝朱棣,朱元璋臨終前,把朝堂幹掉了一多半,就是為了讓孫子朱允炆繼位,朱允炆把江山給丟了,以一種近乎於恥辱的方式,把自己弄了個下落不明的下場;朱棣六下西洋、五徵草原,他死後,下西洋又進行了一次就停了,興文匽武、馬放南山,甚至連皇帝都不去京營操閱軍馬了。
朱翊鈞真的不相信後人智慧,他沒法相信,秦始皇還想著千秋萬代,結果傳到二代就沒了,朱翊鈞怎麼相信後人智慧?
他做的惡事太多了,就兗州孔府,把孔家滅門這一件事,就值得讀書們世世代代的謾罵了,朱翊鈞的墳頭註定堆滿了垃圾,歷史的風吹不走這些垃圾,甚至他的墳頭可能會被刨開,給他火化掉。
註定了墳頭上堆滿垃圾的朱翊鈞,不在意自己的墳頭垃圾多寡了,反正是個垃圾山。
朱翊鈞把自己的話寫在了浮票上,必須悉數殲滅,不得更留餘孽。
大明朝廷的廷議還在繼續,只是馮保冷冰冰的看了一眼中書舍人,但凡是記錄起居注的這兩個中書舍人,膽敢把張居正、陛下的話記錄下一個字,馮保絕對會讓他們見識到什麼叫人間險惡。
馮保從來不是一個柔仁的人,多少人被他扔進了枯井之中,如果這兩個中書舍人不懂事,他可以把那一頁毀掉,至於這兩人,自然交給張居正處置就是了。
張宏乾脆直接抓住了中書舍人的手,不記錄,就不存在,省的大家為難。
那些個土番野人猴子們,究竟是怎麼沒的,就沒人關注了。
大明幹這個事兒,毫無心理壓力,比如萬曆元年,都掌蠻捷報入京,陛下在午門宣讀捷音,大肆恩賞,都掌蠻,即僰人,唯有懸崖上還留存的懸棺證明過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