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二百四十八章 覓塞外良地營建營堡堅城
白銀、黃金,或者是金錢利益,是萬惡之源,這在東西方都有明確的論斷,所以聚斂興利是國之大害,就連聚斂臣工王崇古都這麼的堅定認為,他是個聚斂行禮的佞臣,只不過是因為朝廷需要,他不得不這麼做。
金錢是萬惡之源,是隨著貨幣化的進程,必然出現的結果,金錢似乎逐漸成為了衡量萬物的標準。
親情、友情、愛情、忠誠、榮譽、信仰,沒有不是金錢可以改變的,從而誕生出了一種謬誤,那就是,人之所以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而已。
張四維和王崇古威逼利誘,督辦宣大長城鼎建案中的主事李樂,李樂明明已經接受了籌碼,但是李樂最終還是去了全楚會館,因為相比較張四維,張居正顯得更加可怕。
讓李樂背叛張居正的籌碼,還是不夠,李樂很清楚,張四維一定會卸磨殺驢,那李樂必死無疑,而且是恥辱的死去。
在基本的認知中,有些東西不應該用金錢去衡量,但貨幣化的進程,金錢似乎真的可以衡量萬物。
比如久病床前無孝子,可是在貨幣化後,只需要用少量的白銀,就可以換取他人的勞動時間,對於勢要豪右而言,久病床前真的沒有孝子嗎?病再久,老人家的床前,也都是孝子。
這就是泰西的教會和大明的儒教,視金錢為原罪,萬惡的根本原因。
因為在金錢面前,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標註價格,那麼教會和儒家塑造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在金錢面前變得脆弱不堪,甚至變得模糊,存在的基礎消失了,它們自然不復存在了。
“繞開關隘作戰,可以視為軍事冒險,而任何的軍事冒險,都是將大明國運放到賭桌上賭。”
戚繼光又講了幾個案例,比如魏滅蜀,鄧艾就繞開了劍門關,取陰平小道,滅亡蜀國。
更加簡明扼要,就是不拔外塔去對方野區逛街。
上一次動武,密雲總兵湯克寬的陣亡,震驚朝野,這可是大明朝萬曆以來,第一個陣亡的總兵,湯克寬的陣亡意味著:大明不是戰無不勝的,只要是戰爭就有輸贏,贏了固然極好,可是輸了,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萬一北虜再次入寇京畿,皇帝又如何交待?
“如此。”朱翊鈞點頭說道。
譚綸也有一本,是復套,俞大猷手裡也有一本,是大明水師,殷正茂也有一本是鑄錢,海瑞也有一本,是治安疏。
而這座城池阻敵的時間,能給大明更多的反應時間來組織防禦。
“是課業沒完成,還頂撞了侍講學士。”朱翊鈞面色平靜的說道:“鏐兒已經收斂很多了,朕很是欣慰,至少他不再苛責下人了,這再鬧出宮變來,豈不是笑話?”
土地作為大明最大的生產資料,即便是不能種地,也可以放牧,還有林木資源、煤炭等等,大寧衛刨除掉盈利的桃吐山,其他的地方,即便是僅僅放羊,就可以自負盈虧了,就是精算,也不能說大寧衛入不敷出。
“三年後,哲別攻破宣府和居庸關,從此以後,金國則完全處於成吉思汗的鐵蹄之下了。”
朱翊鈞對教育、約束朱翊鏐也不期待一次就能糾正。
所以,太子未能出生、成丁之前,朱翊鏐還必須得成才。
“臣遵旨。”馮保再次俯首領命。
其實王夭灼很聰明,甚至幫助馮保找出了不少的內鬼,皇帝大婚,皇后的位置是各方勢力都想要爭搶的點,比如有一次王夭灼就收到了一個奇怪的召見,一個小黃門說太后讓她去慈慶宮,從寶岐司到慈慶宮,要麼穿過中軸線的工地,要麼走外城,王夭灼走了兩步就察覺到這個小黃門面生,順從的走了兩步,拔腿就跑。
這話,沒人敢接。
就像今天,她給了王夭灼數不盡的財物,明日,她也能要了王夭灼的命。
修城,朱翊鈞以為會比較簡單,但是萬萬沒料到,做起來非常的困難,首先督辦的人選,就是選了又選,最後誰提議誰辦事的準則,就到了周良寅的手裡。
“不行。”陳太后一聽,立刻表示了反對,張居正的一切官職都辭去了,但他還是太傅,作為皇帝的老師,教育潞王,潞王容易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來,哪怕是潞王沒有這種心思,有些大臣們,也會生出些古怪的心思來。
朱翊鈞摸出了硃筆,在侯於趙的奏疏上批准下章內閣準備修城之事。
戚繼光這是早有準備,來偷襲他這個十五歲的小皇帝,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就等著朝中有這種風力,戚繼光點的位置,在堪輿圖上叫熱河,就是後世承德的位置。
“孃親,弟弟最近又不聽話了嗎?”朱翊鈞看著李太后,問起了朱翊鏐的教育問題,朱翊鏐作為當下實質性的太子,實在是有些爛泥扶不上牆,上次朱翊鈞已經打過一次了,但是最近朱翊鏐又開始了他的叛逆。
“啊,這後世筆桿子們,要怒斥朕為了黃金修建了城池,隨他們說去吧,下章工部督造便是。”朱翊鈞笑著說道。
所以,在熱河建城,戰略意義重大,而這次從大寧衛進軍全寧衛,即便是無法驅趕土蠻汗,如果這座城池建設妥當,也能令北古口的防務變得輕鬆簡單。
只不過這次的叛逆溫和多了,朱翊鏐用不寫作業抗爭。
“臣在隆慶二年,就曾上奏言覓塞外良地營建營堡堅城,一、可訓練騎兵;二、可與北古口互為犄角;三,進可攻退可守一如今日之大寧衛。”戚繼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早就比侯於趙早了近十年提出了這個提議。
“孃親,朕倒是有個想法,不如把朱翊鏐送到西山宜城伯府,先生閒著也是閒著。”
“嗯。”李太后略顯頭疼的說道,她很心疼兒子,大兒子是皇帝心疼不得,二兒子身上就傾注了太多的愛,這些愛就是寵溺,在朱翊鏐身上,慈母多敗兒這句讖言,展現的淋漓盡致。
戚繼光真的很感謝皇帝,萬曆年間作戰,從來沒人督戰催促,朱翊鈞去信,也是作為弟子,彙報自己的習武進度,偶爾嘮叨朝堂,從不催促戚繼光,也不指揮。
“比如靖難之役,洪武三十四年冬,成祖文皇帝揮師南下,也是一路未曾攻破堅城,三十四年冬,至直沽鎮,也就是現在的天津衛,而後行軍至滄州,一路繞開了德州、臨清,直撲東昌府,次年二月,直撲徐州,攻破徐州渡河後,靈璧之戰後,成祖文皇帝大業已成。”
王夭灼低聲說道:“臣妾的意思是,給陛下拿去理財啊,坐吃山空立地吃陷,還不如給陛下,每年計利,也好過無源之水。”
戚繼光十分肯定的說道:“繞開關隘,其實也有這種打法。”
“為何一直沒建呢?”朱翊鈞看完了戚繼光的奏疏,奏疏上就只有一個紅色的x,雖然這個x已經褪色了,但是格外的刺眼。
舉頭三尺有神明,但是天生貴人哪來的恭敬之心,對天地、道義之事,根本沒有任何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