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一百九十章 友軍有難不動如山,撤退轉進其疾如風(第3頁)

  “張宏,你找找王世貞去年上的地震疏,朕對那本印象深刻。”朱翊鈞對王世貞的印象不深,唯獨記得有這麼一本奏疏。

  張宏很快就把奏疏找了出來,朱翊鈞看了半天,眉頭緊皺的說道:“王世貞真的是文壇魁首嗎?儒家經典包括了占卜的學問嗎?他說他詳細參閱了西漢時候的占卜大師京房的占卜之說,認為去年湖廣地震,是因為臣道太盛、坤維不寧所致。”

  “陛下子不語怪力亂神。”張居正有見過這本奏疏,呂調陽貼了張空白浮票,視為彈劾張居正的奏疏,皇帝就畫了個x,朱翊鈞其實當時也沒當回事兒,就覺得這是個賤儒,在牽強附會。

  哪怕是把地震歸咎於地龍翻身,那也是自然現象,說是張居正當國導致的地震,張居正是氫彈嗎?埋在地底下爆炸了能引發地震?張居正得多大的當量,才能炸出地震這種自然災害來?

  王崇古忌諱莫深的樣子,讓朱翊鈞理解了王世貞的號召力。

  “他都能當文壇魁首,這文壇能好的了才怪咧。”朱翊鈞合上了王世貞的奏疏,這地震疏,臭不可聞。

  王崇古這才解釋道:“這三個參將託庇於王世貞的父親王忬,而這個王忬呢,又被嚴嵩給冤殺,隆慶二年的時候,王世貞和他弟弟上京告狀,為自己父親喊冤,先帝為王忬平冤昭雪,所以這三個參將便不能殺了,一直拖到了現在。”

  朱翊鈞看向了譚綸問道:“大司馬以為呢?”

  “三個人早就該死了,若非殷部堂、俞龍等人處置得當,曾一本的海寇不知道要鬧多久,不是這三個傢伙見死不救,廣州倭患,也不會鬧得這麼兇。”譚綸十分肯定的說道。

  “王世貞和大司馬、戚帥的關係不錯,聽說戚帥還送了把寶劍給王世貞。”王崇古見譚綸不給這三個武將說情,反而落井下石,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兩個參將一個把總,之所以一直沒有論斬,除了這三人皆為王忬舉薦之外,王忬平反的大勢不能論斬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這王世貞和譚綸、戚繼光的關係極好,而且還跟張居正是同榜。

  所以王崇古不想說,陛下一直追問,萬士和才說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人物,王世貞。

  “誰送他寶劍了?誰說的?”譚綸一愣,他自己怎麼不知道自己跟王世貞關係很好這件事?

  王崇古沉默了片刻說道:“他自己說的,還寫過一首戚將軍贈寶劍歌。”

  “劍?這件事啊,隆慶二年,王忬平冤昭雪後,我同戚帥、汪道昆三人,的確前往拜見恭賀,就是份兒賀禮,這不都是人情往來嗎?大司寇和楊太宰當初結為親家的時候,我們也送了一樣的賀禮。”譚綸想起來了,確有其事,大家都送賀禮,但是王世貞特意把戚繼光的劍拿出來寫詩,就非常有趣了。

  大家平日裡圈子不同,哪裡知道王世貞藉著那把劍弄出一種這樣的假象來。

  “坊間還傳聞我兒子和張四維的女兒結了姻親,成為了親家,我還想問這誰傳出去的謠言。”馬自強十分無奈的說道,最近有不少傳聞,說馬自強的兒子跟張四維的女兒早就結親,張四維和馬自強是兒女親家了,夷三族會夷到馬自強的頭上。

  馬自強都一臉的莫名其妙。

  “沒有嗎?”王崇古驚訝無比的看著馬自強說道:“你和張四維不是兒女親家?”

  “我兒媳婦的確是姓張,但那是同州張氏,不是蒲州張氏!”馬自強驚訝無比的看著王崇古說道:“你為何有此一問?”

  王崇古歎為觀止的說道:“張四維跟我說的,我那時候在西北主持流民安置,沒工夫顧忌他,他跟我說他把女兒嫁到了你們家。”

  有些賬是不能對賬的,這就是收支複式記賬法的威力,有些事一對賬就露餡兒。

  三娘子但凡是把過往的賬目拿出來,給大明朝廷對一對賬,族黨在中間到底搞了多少么蛾子事,就一目瞭然了。

  王世貞拿著戚繼光人情往來送的賀禮,寫了一首詩,搞得好像他王世貞和戚繼光關係莫逆,而張四維直接編排了自己和馬自強是兒女親家。

  戚繼光人在西北,自然不能親自反駁,但是馬自強人都傻了,他家兒媳婦到底是哪裡的,他不知道?

  萬曆二年的時候,他兒子馬慥入京科舉之前,就已經有婚約在身,當時馬自強人在老家丁憂守孝,一直到萬曆三年馬自強丁憂結束,兒子才完婚。

  朱翊鈞滿是玩味的看著所有廷臣,這就是大明,一個信息不能有效流通的年代,信息本就不能有效而順暢的流通,佔據了信息流通渠道的權豪們,再故意渲染造謠,便是真假難辨了。

  大明國事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加上這種刻意的編排,就顯得更加混亂不堪。

  涉及到了馬自強的身家性命,緹騎早就查明白了,馬自強的兒媳婦,是同州張氏,而不是蒲州張氏。

  張居正寫好了浮票,交給了陛下硃批,這三個人早就該死了。

  七月初五,朱翊鈞在文華殿偏殿,接見了呂宋總督殷正茂。

  殷正茂在前日到達通州,沐浴更衣後,昨日到會同館驛,焚香後等待召見,即便是殷正茂已經用盡了自己的想象力,但是當他入宮,看到了不遠處的工地時,依舊是瞠目結舌。

  殷正茂百感交集,內心可謂是五味成雜,大明的中軸線建築,在嘉靖三十六年被焚燬,到嘉靖四十一年復建完成,這剛剛十多年,就又被燒的一乾二淨。

  “宣泗水伯、兵部尚書、呂宋總督殷正茂殷部堂上殿。”小黃門大聲的喊著。

  殷正茂一步步的走進了文華殿偏殿,甩了甩袖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五拜三叩首的大禮,大聲的喊道:“臣殷正茂,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殷部堂免禮。”朱翊鈞平靜的說道。

  “謝陛下。”殷正茂站起來,看了看小皇帝,和他印象裡的那個小胖墩,完全不同,現在的小皇帝看起來有些壯,英氣十足。

  朱翊鈞也在打量著殷正茂,額頭闊、鼻準大,鼻翼橫闊,看起來頗為灑脫豁達。

  符合朱翊鈞對帶兵文人的刻板印象,殷正茂和譚綸的氣質是高度相似的。

  “殷部堂,當年先生詢問,朕說等殷部堂回京後再說,現在殷部堂回京了,這些問題就不得不問了。”朱翊鈞平靜的問道:“都說殷部堂貪,當年殷部堂在兩廣弄到的錢,都去了哪裡?”

  殷正茂俯首說道:“全用於養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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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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