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二十七章 劃破黑暗的一道光(第2頁)

 但是這些勳貴不一樣,他們就是什麼都不幹,家裡也有正千戶的指揮僉事官職等待著世襲,哪怕是陪小皇帝習武沒過關,回家等著承襲官職就是,一輩子吃穿不愁。

 這就是馮保不敢再欺負小皇帝,甚至恭順到有些怕的原因。

 因為小皇帝年紀雖小,可是地道的狠人。

 皇帝的身份不比他們這些武勳們的身份尊貴?可是習武以來,小皇帝就是再累再苦,練到一瘸三拐,也不會讓自己的身形變形,甚至還要嘴硬激怒緹帥,嚴格訓練。

 這是何等恐怖的毅力?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的狠人。

 朱翊鈞緩緩從深蹲的姿勢恢復,頭眼平正,目視前方,平心靜氣約五六個呼吸,收功之後,他才笑著錘了錘腿,再次感慨了下,年輕就是好。

 他接過了張宏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汗,走到了被打的駱思恭面前。

 朱希孝年紀是有些大了,但這一腳用了力,駱思恭還是被踹到了地上,又因為站樁站的腿軟,一時間,駱思恭有些站不起來,眾目睽睽之下,十歲的駱思恭眼裡都是淚,唰唰往下流。

 家裡人千叮嚀萬囑咐,進了宮不要給祖宗蒙羞,但是駱思恭真的沒堅持下來。

 朱翊鈞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伸出了手將駱思恭拉了起來,笑著說道:“緹帥,不必過分苛責。”

 駱思恭害怕朱希孝的責罰、害怕父母叔叔們的訓斥、害怕同為陪練的武勳太監嘲笑,在被踹翻的那一刻,駱思恭怕到渾身顫抖,他茫然失措,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怕到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暗。

 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把手伸了出來,駱思恭伸出手握住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站了起來。

 在這一刻,這雙手和陛下的笑容,就像是完全黑暗的世界裡,那唯一一道光一般的耀眼奪目。

 “好好表現,以後不要偷懶,再被緹帥抓到了,朕可不會再給你求情了。”朱翊鈞放開了駱思恭,轉頭對著朱希孝略有些責備的說道:“戚帥練兵法,本就苛責,跟孩子不必生這麼大的氣。”

 朱希孝在內心憤怒的咆哮,說別人是孩子,你自己還不是個孩子?作為尊貴的皇帝,陛下都能堅持,駱思恭憑什麼不能堅持!

 還不是陛下有言在先,說勳貴子弟,別拉到武功房來,連小宦官都比不過!

 是誰!

 朱希孝發覺自己做了惡人,陛下做了好人,唱紅臉黑臉籠絡人心這一套,陛下為何如此的熟練!

 陽光開朗小皇帝,分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險狡詐之人!

 朱翊鈞頗為鄭重的說道:“朕做事,向來是再一再二沒再三,朕允許所有陪練犯錯,但是決計不能有第三次。”

 所有人原地解散,不過是去換衣服,待會兒這些個勳衛、帶刀舍人、小黃門,都會跟著小皇帝去景山鋤大地去,這也是體力勞動,訓練耐力。

 耕戰耕戰,不耕如何戰?

 五體不勤,還習什麼武,回家泡在青樓裡,快樂一生不香嗎?跑到皇帝身邊當陪練,費這個勁兒作甚?

 朱翊鈞走到了李太后面前,開始進行今日的考校,作為大明皇帝課業的第一負責人,李太后每日都會考校一二,尤其是前些日子學的內容,都會拿出來考一考。

 朱翊鈞對答如流,沒有任何的錯漏之處。.

 “孩兒去景山玩去了!”朱翊鈞說完,就奔著乾清宮換衣服去了。

 李太后看著朱翊鈞跑的飛快的身影,並沒有責怪小皇帝失儀,而是略微有些擔心,這習武事、種田事,件件都很辛苦,這要是半途而廢,怕是要招致更多的非議。

 朱翊鈞跑的很快,他攢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和老農們交流,而且張居正也推薦了一個人才,墾田水利方面的人物,徐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