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忍冬 作品

第25章 第 25 章(第3頁)

 沈瀾心裡沉甸甸的,只覺這一樁樁、一件件咄咄怪事像是某些不太好的徵兆。

 勾連、呼應,織成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蛛網,讓她如同飛蛾,在其中勉力掙扎,卻終不得解脫。

 沈瀾心中沉鬱,手上卻不停,伺候裴慎用了飯,又吃了一盞寺後野山茶。

 裴慎茶足飯飽,心情不錯,便笑問道:“你方才也進了那禪房,可猜到屏風後是誰?”

 沈瀾心中一突:“看身形,似是兩個女子。”語罷,她想了又想,只覺裴慎既談及此事,若不趁機試探一二,她心中著實難安。

 思及此處,沈瀾只狀似隨意道:“爺來見兩個女子做甚?竟還要隔著屏風相見。”

 裴慎便放下手中綠釉暗刻流雲茶盞,只拿灑金川扇點了點她,笑道:“你素來敏慧,可能猜到我此行為何?”

 “莫不是相看妻子?”沈瀾心下發沉,勉強笑問道。

 裴慎點頭,又拈了塊雲片糕遞給她:“你覺得此女如何?”

 與她一個丫鬟談及正妻,無論如何都顯得過於輕佻,不合時宜。沈瀾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重了。

 她接過雲片糕,只覺口中泛苦,心中發澀,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我不曾見過那女子,哪裡知道她好不好呢?”

 裴慎見她面色微白,還以為她是怕未來主母性子嚴苛,便安撫道:“自然是好的,陳松墨已查過了,此女養在鄭渚身前十五年,熟讀閨範,通曉詞賦,性子柔和賢淑,將來必能容你。”

 容你。

 沈瀾咀嚼著這二字,只覺這二字如同鋼刀刮骨,颳得她鮮血淋漓,皮骨俱痛。

 她已面無血色,只死死咬著銀牙,口中幾乎要泛出血來。

 “何謂……容我?”一字一頓,字字泣血。

 裴慎愛憐地望著她,慢條斯理道:“沁芳,你穎慧靈秀,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瀾似乎不太明白裴慎的話,便怔怔地望著他。往日裡的聰慧似乎俱成了空,只愣了許久,才遲鈍地想明白了裴慎的意思。

 新夫人是不會容不下一個丫鬟的,唯一容不下的,是妾室。

 妾室。

 沈瀾想明白了,卻又覺得耳朵發懵,眼前霧濛濛的一片,口中血腥氣一陣陣泛上來,約摸是咬破了腮肉。

 禪房菱花窗只用薄薄的一層桃花紙糊著,似有朔風透進來,泛著砭骨的涼意。眼前的茶盞杯盤無人動,便漸漸冷了下去。

 冷茶冷風,冷言冷語,似霜刀寒劍,嚴相催逼,只將她五臟六腑攪和在一起,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三載時光,日盼夜盼,只盼著銷去奴籍,出府逍遙。

 盼來盼去,盼出個大夢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