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47章 決定放手(第3頁)


 一旁的聖上哪裡知道安國公夫妻倆的恩怨,看樂了,笑呵呵地對褚昉說:“關心則亂,褚卿,你這位夫人可是衣不解帶守了你三天,眼都沒合過,這會兒又怕燙著你,緊張成什麼樣了。”


 褚昉看看陸鳶有些憔悴憊懶的容色,不知是真的念她辛勞還是隻為回應聖上的話,目中冷意褪去幾分,面色稍緩,說句:“讓夫人擔心了。”


 概因傷了元氣,又是醒來不久,他聲音很輕,暗啞中帶著些疲態。


 見他露出粉飾太平的心思,陸鳶心中一定,遞出去一勺早已吹涼透了的湯。


 褚昉配合地喝了,什麼也沒說。


 一時之間,殿上一片靜謐和諧,湯匙輕輕刮過碗沿,刮掉剩餘羹湯的同時發出輕微的、清脆的叮噹聲。


 殿上眾人都不約而同望著這一幕,燭光亦變得溫和可親。


 聖上忽燦然一笑,“褚卿治家有方,夫妻和睦,實家門之幸啊!”


 眾人亦紛紛附和。


 褚昉卻不知什麼緣故,悶悶地咳嗽了兩聲,似有股氣憋在胸腔散不出來。


 不知是憂心褚昉咳壞了還是怎樣,幾乎在他咳嗽的同時,陸鳶執湯匙的手虛虛晃了一下,一勺湯沒喂進嘴裡,潑去了褚昉鼻尖。


 褚昉下意識閉了閉眼,剛要抬手去擦遺漏的湯水,陸鳶已先一步用帕子給他擦掉了。


 褚昉看著陸鳶,見她目中閃過一絲窘迫。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復平靜,仍舊穩穩地握著湯匙,像殺他時握刀一樣穩。


 餵過藥膳,她細心地拿過帕子給褚昉擦了嘴,這才退去一旁,給聖上慰問留出位置來。


 因褚昉剛剛醒來,雖暫時脫離危險,但須多加休息,聖上遂沒有多留,又是一番褒獎後正要離去,聽褚昉道:“陛下,臣明日想回家養傷。”


 聖上愣了下,想來他在宮中確實多有不便,詢問過御醫可行後便允了。


 這夜,御醫們都勸陸鳶睡上一會兒,怕不方便,都沒再殿內守著,移到了旁殿。


 這處殿宇是議事所用,褚昉睡著的那張榻都是臨時搬來的,沒有其他可供休息的地方。


 陸鳶如往常一樣,遠遠坐在桌案旁,並不近褚昉的身,屈肘支在頰邊,沒多會兒就昏昏有了睡意。


 不知為何,她竟不擔心他會找她的麻煩了。


 她曾想,他若是醒不來,她會為他守過三年大喪,不管以後做不做褚家婦,她都會盡力替他護褚家衣食無憂。


 如今他既醒了,一切憑他處置吧,要問罪,要追責,她的錯,她認,也會一力承擔。


 是她想錯了他,他沒有殺元諾,他這次沒有出爾反爾。


 褚昉看著遠遠坐著的陸鳶,目光糾纏複雜。


 她在這裡做什麼?不是盼著他死麼,又何苦幾日幾夜不合眼作踐自己的身體?


 既然下得去手殺他,又何必再委屈自己來給他這份作為妻子的道義和溫暖?


 何不再狠辣一些,徹底絕了他虛妄的念想?


 他不稀罕這一絲絲的施捨!


 她想要自由,他給!


 等他傷好了,就和離,他親手寫放妻書!


 許是心緒激動的緣故,褚昉心口驟然疼痛,劇烈地咳嗽起來。


 陸鳶忙喊了御醫,快步近前來,擔心地問:“國公爺,可有不舒服?”


 說著話,她的手輕輕按過來,避開他傷口位置,又慢又柔地上下按摩,似想緩解他的不適感。


 她從未如此對待過他。


 以前他生病或受傷,若有不適,她只會柔聲詢問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然後叫大夫來處理。


 不知是何緣故,褚昉心緒很快平穩下來,卻別過頭去,冷道:“不勞你。”


 陸鳶果真收手,叫了御醫來。


 褚昉一皺眉,沒忍住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