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喜歡的事.....
商隊既已清白,陸鳶不欲再耽擱,休整一日便打算趕路。
她帶的行裝本就不多,無須費力收拾,只把兩套裙裝包好了要褚昉帶回去。
兩套裙裝是褚昉新買的,她只穿了一次。
“不喜歡?”褚昉問,他看來穿著挺好看的。
“不是”,陸鳶笑著解釋:“行路不便,穿袍子方便。”
她但凡出行都是兒郎裝束,可以省很多麻煩。
褚昉隨意嗯了聲,沉靜片刻後又問:“你不等幾天,看孫府尹的下場麼?”
巡按正在核查孫府尹的罪名,行賄未遂,鼓動百姓鬧事,誣告朝官命婦,多罪並罰,至少是個流刑。
陸鳶道:“不等了,落水狗有什麼好看的,還是賺錢重要。”
褚昉垂下了眼,在想還有什麼藉口沒有用過。
目光落在她小腹上,那裡被袍子遮著,平坦纖瘦,好像什麼都沒有。
褚昉扯過妻子,大掌按在她小腹,“萬一這次懷上了,你是不是得好好休息?”
陸鳶忍俊不禁,他千方百計想留下她。
不過他的憂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懷上了我就回來,但現在不是還沒結果麼?”
褚昉再不說話,妻子去意堅決,他說什麼都沒用。
他怕自己再說下去,會強硬地命她不準去,到時她又要與自己置氣。
他淡著臉,明顯不快,半垂著眼皮看著陸鳶,一言不發。
陸鳶輕輕拽了拽他腰帶上繫著的福囊,柔聲說:“我明天就走了,你想留給我的最後印象,是這張臭臉嗎?”
褚昉面無表情,隻眼皮稍抬了抬,正好對上妝臺上的鏡子,自我審視片刻,按著妻子的腰貼過來,垂眼看她:“在你離開之前,我想問個問題,你如實答我。”
陸鳶唇角淺彎,輕輕點頭嗯了聲。
“我與城北徐公,孰美?”
陸鳶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好像他問過,當時如何回答,她卻不記得了。
褚昉身形偉岸,姿儀瑰雋,當得起“形貌昳麗”四字,陸鳶見他神色認真翹首以待她的答案,遂笑著說:“君美甚!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像誘哄,像誇獎,也像真心。
褚昉唇角翹了起來,似冷玉生輝,溫和明亮,好像心中某處難平的窪地終於被結結實實填平了,心滿意足。
他扣緊妻子的腰,說:“想去城中走走嗎,我陪你。”
陸鳶笑了笑,點頭。
褚昉這性子,不管受多大委屈,三言兩語總能哄了開心。
···
晉陽城的坊市堪與長安相比,青石鋪的長街寬闊整潔,酒肆商鋪臨街而立,卻並不怎麼熱鬧,很多商鋪都掛上了閉門歇業的牌子。
褚昉一手屈放在腰前,任由妻子小手挽在他臂彎。
大周民風寬容,而晉陽自前朝以來就是胡俗漢風交雜融匯之地,放眼長街上攜手同遊的年輕夫婦,如他們這般親密的不在少數。
陸鳶行的慢,走走停停,褚昉沒有絲毫不耐煩,始終縱容著她的節奏。
陸鳶有時會抽出手翻看攤子上的小物件,放下東西后,手會下意識往溫暖的臂彎裡伸,不管何時何地,褚昉總能保證她的手順順利利挽進他臂彎。
行至一處門面十分氣派但看上去有些陳舊的酒樓前,陸鳶停住腳步,惋惜地說:“你知道嗎,我八歲來這裡的時候,這兒是晉陽城最豪華的酒樓,聽說先帝還慕名來吃過這裡的登樓子餡餅,可是現在,閉門歇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現輝煌。”
褚昉亦看了看門面上斑斑駁駁的汙漬,像是被人長久扔髒東西留下的痕跡。
陸鳶停留了片刻,繼續朝前走去,見到熟悉的鋪子,憶起幼時的事,就會跟褚昉說上幾句。
語氣雖然平靜,仍是掩不住悵然。
“我記得小時候和阿公來這裡玩,街上人挨人,人擠人,他總要把我架在脖子上,我才能看清貨郎叫賣的玩意兒。”
“我阿公生得高大,我坐在他脖子上,整個長街的人都沒我高。”陸鳶笑彎了眼睛。
褚昉看著妻子笑容,眉間亦是喜色,“想騎大馬了?”
沒等陸鳶反應,他低下頭湊近她耳畔,輕聲說:“晚上給你騎。”
知他話中深意,陸鳶登時紅了臉,要抽回放在他臂彎的手,卻被他夾緊了不放。
怕她羞惱,褚昉及時轉移話題,“阿鳶,會好的,關掉的酒樓會重開,西去的商胡會重新載著千奇百怪的貨物回到這裡,大周的盛世不會就這樣一蹶不振。”
陸鳶的臉還紅著,不防他突然一本正經說了這些,看著他眼睛愣住。
他是皇朝宰輔,他正在做的事,就是將傾倒的盛世扶持起來,他要做這盛世重現的奠基人。
他的話自然可信。
“敢問褚相,這一日,還需多久?”陸鳶歪頭看他,似笑非笑。
褚昉做出認真考量的樣子,沉吟一刻後,手掌橫放比在陸鳶腰下一點,說:“咱們女兒長這麼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