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不食煙火......
陸鳶出獄後被安置在一家官驛,褚昉本該去赴宴,卻遲遲不走,就站在旁邊看著她梳洗。
她這次來晉陽沒想到會耽擱許多天,沒帶換洗的衣裳,身上穿的一直是一身袍子,之前在牢中左右不見人,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到了官驛,被褚昉冒火的眼睛盯著,陸鳶便覺得哪哪兒都想遮掩住。
他的目光太亮,像烈日當空,而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那光自然全部聚在了她身上。
被牢中黑暗禁錮了幾日的陸鳶有些不習慣他眼中如此明亮的光輝。
“不是要去赴宴麼?”陸鳶催他。
褚昉沒有說話,抬步走近。
概因他眼睛裡過於灼烈的光,陸鳶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腰身抵住了圓桌,而褚昉已到眼前。
他輕輕按著她腰,問:“累嗎?”
陸鳶以為他體諒自己在獄中辛苦才有此一問,搖搖頭,“不累。”
“當真不累?”
褚昉的手轉移了地方,從腰後到了腰前,扯住了腰間玉帶。
慣知他手下沒輕重,扯壞過她好幾件衣裳,陸鳶忙按住他手,護著自己腰帶,“我就這一身衣裳。”
扯壞了沒得換。
“你快去赴宴吧。”陸鳶推了推他,轉身想離開圓桌旁,這個地方有些危險。
“十九天。”褚昉突然說。
自背後攏住了陸鳶。
“什麼十九天?”陸鳶疑惑地偏頭問他。
“從你離開長安至今,十九天。”
陸鳶沒有計算日子,又總是行路奔波,念著褚昉的時候少之又少,故而並沒覺得兩人分開太久,可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這十九天猶如寒窯十九年,他等的甚是辛苦。
陸鳶的袍子被撩起來,身子也被往前一抵,她下意識撐住桌沿,“你別……”
他已從身後貼過來,單手箍緊她腰,防她亂動,另手肆無忌憚地作惡。
“阿鳶,我後悔了。”
水火交融之時,陸鳶渾身·顫·慄了一下。
火勢·猛·烈,好像被圈禁多日之後終於衝開了一道門,它興奮地甚至有些暴躁,悶著頭,回回一衝到底,意欲再衝開一扇更為隱秘的門。
陸鳶有些站不住,但藉著他手臂的力量,身形勉強還算穩當,不由自主隨著他節奏起伏。
陸鳶抓緊了桌沿,咬唇忍下所有聲音,無暇聽褚昉說了什麼,只是後悔方才說了“不累”。
桌子偶爾會被陸鳶推出去,這時便會聽到一聲輕笑,他伸手將桌子撈回來,任由陸鳶扶著。
“累麼?”他又問。
陸鳶悶聲不吭,他慣喜在她守不住牙關時作惡,非要聽她乍然出口的嬌聲脆啼。
這裡不比家中,她死也不能上他的當。
褚昉忽提起她腰向臥榻走去,換了個完全不必她用力的法子。
陸鳶的腰帶還是沒能倖免於難,被褚昉扯斷扔到了地上。
“我明日穿什麼!”
明明是惱聲,卻自然而然帶出幾分嬌羞和澀意,引來一陣急火的攻掠。
嗔惱之語被衝撞得支離破碎。
後來的話陸鳶一句都沒說得出口,只心裡問了一千遍:你到底還去不去赴宴?
動靜歇時,陸鳶已經沒力氣管褚昉去不去赴宴了,只覺身上一輕,安安穩穩睡了過去。
陸鳶第二日醒來,見褚昉還沒走,奇得很,“你昨日去赴宴了麼?”
她後來睡得沉,完全沒有聽見動靜。
“大半夜的,赴什麼宴。”
只要把陸鳶從牢中提出來,其他事都不必著急,聖上派下的巡按應該在路上了,這幾天時間足夠應付孫府尹。
他向來有自己的打算,陸鳶不再追問,只是與他詳細說了前因後果還有自己想出來的託辭,“那群鬧事者被晉源縣令帶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人對質。”
官府若是尋個藉口將他們藏起來,這事就成了無頭案,只能不清不楚地懸著,陸鳶就算最後脫身,也不能清清白白。
“怕什麼,他們逃了最好,逃了,不就是你口中的匪徒了麼?”褚昉隨口說道。
陸鳶愣了愣,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們若是不逃呢,若真是平頭百姓,出來指認我們殺人呢?又該如何?”
兩人都還未起床,褚昉穿著中衣靠圍屏坐著,陸鳶穿著一件小衣縮在被窩裡,因起了興致與褚昉討論,往外抽了抽身子,露出一片雪色鎖骨。
約是這半個多月行路奔波,她瘦得很快,頸窩深了不少,褚昉瞧見,拿手指戳了戳,似是在丈量什麼。
他大拇指掐著食指最上一截指節,比出一個誇張的度量差,看向陸鳶,不苟言笑地說:“瘦了這麼多,限你一個月內把肉長回來。”
陸鳶說正事呢,沒料想他突然岔開話題,推了他手一下,再要把話題引回去,卻聽他說:“阿鳶,別去了吧。”
陸鳶沉默,若一開始他不同意,她有很多借口說服他,可他現在開口,她不知為何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等世道太平一些,等這段仇胡風波過去,可成?”
陸鳶默了會兒,柔聲說:“可是商隊再不做生意,就活不下去了。”
康氏商隊中只有少部分人與中原人通婚,像陸鳶這樣有了中原姓氏,即使不再奔波行商也不至於坐吃山空,大部分人奉行族內婚,在中原沒有根基,行商是他們的命。
褚昉不再說話,他早就知道妻子的責任心沒那麼容易動搖。
他接觸過幾位康姓表哥,都是有才幹之人,陸鳶就是不去也沒什麼大影響,可她始終記著自己的少主身份,記著這份責任。
“你不用擔心,這群人不講理,孫府尹有所圖,事情才鬧僵到這個地步,這種情況不會總是發生。”
以前商隊也遇上過強盜,打退便可,沒有見百姓攔路鬧事的,就算此去麻煩不斷,拿些好處打點官府,總會方便許多,不致鬧到坐牢的地步。
褚昉嗯了聲,沒再勸,起身穿衣,回頭問她:“你再睡會兒?”
陸鳶瞪著他,她的腰帶被扯斷了,沒衣裳穿了,他不知道?
褚昉卻是輕輕笑了下,倒盞茶遞與她,“躺著吧。”
“你,你去給我買身衣裳。”陸鳶喝了茶,遞迴茶盞時,輕輕敲了敲他掌心,帶著些頤指氣使。
她總不能一直躺著。
褚昉意外地看看她,她是在使喚他?
“看什麼看,去啊!”陸鳶學著他訓人的語氣說。
褚昉唇角淺淺翹了下,沒有說話,朝門口走去,陸鳶忙叫住他,交待了自己穿衣的尺寸。
褚昉去了一刻,帶著早飯折返回來。
陸鳶訝異他竟回來得這麼快,細看沒見買衣裳,想他大約要吃完飯才去,沒說話,整個人縮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