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 81 章 她很貪心......(第3頁)

“瓜田李下,還是避嫌的好。”張必不依不撓。

周玘不再多言,只是對聖上說道:“臣要說的便是這些,請陛下裁奪。”

聖上故作為難地想了會兒,“兩位愛卿說得都有道理,張卿防於人心,周卿以理服人,這樣吧,朕最近有樁頭疼事,諸卿也都知道,西北軍防薄弱,中看不中用,這事交與褚卿想辦法,他若能在七日之內想到解決之策,那麼,不拘一格,這個中書令,朕給定他了,若想不到,那就是朕眼拙,中書令這事不再提。”

褚昉軍將出身,對軍務尤為熟悉,聖上如此裁斷明明顯顯是在給褚昉機會,張必雖不樂意,但聖上已有定論,他再堅持倒顯得故意針對褚昉,只能應是。

事情說定,褚昉便要告退,卻被聖上留下議事。

“褚夫人,梅妃近來常唸叨你,你且去看看她。”聖上這樣說道。

陸鳶會意,應句是,正要離去,聽褚昉向她走近幾步,說道:“等我忙完就去叫你,一起回家。”

堂中忽響起一片輕輕的乾咳聲,好像故意提醒褚昉夫婦,這兒是政事堂,議政之所,不是隻有他們兩個。

陸鳶紅了臉,忙走開了。

褚昉卻像無事發生,稀鬆平常地看向掩唇咳嗽的張必:“張相怕不是廢話說多了,喉嚨癢了。”

“你!”張必瞪眼,卻不好當著同僚的面與他爭執。

褚昉無甚顧忌,接著刺他:“張相對我有意見,直說就好,不必藏著掖著,拐彎抹角去為難我的夫人。”

張必沒想到褚昉會當著聖上的面就把話說這麼明白,連一點同僚之間的體面都不留,也針鋒相對:“褚大人多慮了,我對事不對人,再者,我一人反對是針對你,這麼多人都反對,難不成都對你有意見?”

“說的也是,想來張相沒這能耐結黨營私,叫一整個政事堂的人,還有諸位諫官都聽命於你。”

張必聽這話,脊背發寒,面色大變,惶恐道:“褚大人,不要血口噴人!”

褚昉淡淡然,“你心虛什麼?我何曾說你結黨營私?”

張必這才察覺上當了,想來褚昉故意引他爭執,就為牽出他結黨營私的說法,雖然空口無憑,但他勃然大怒的反應,叫聖上瞧在眼裡,難免就是心虛了。

褚昉這是殺人誅心。

張必不再說話,面色沉靜下來。

褚昉卻在這時又以半謹慎半玩笑的語氣問他:“政事堂的人不會真的都聽你的吧?”

“褚大人,出言三思!”張必怒聲,瞪著褚昉,鬍子都顫了。

褚昉呵呵一笑,掃過其餘諫官和宰相,看回張必:“張相不必動怒,我信你沒有結黨營私。”

“結黨營私”四字格外刺耳,偏張必無從辯解。

褚昉與張必你來我往的爭執,聖上卻把一眾人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心中已有判斷。

褚昉看著張必氣急敗壞卻不得不忍著的模樣,眉宇染上一層暢快之色。

···

褚昉與陸鳶一道離宮時,已經是傍晚。

“你今日在宮裡可還好?”上了馬車,褚昉隨口問了句。

陸鳶點頭,“我沒去找梅妃娘娘說話。”

“嗯?”褚昉疑惑地看向她。

陸鳶今日去了梅妃處,在殿外聽見裡頭有哭聲,像是穎安郡主在哭鼻子,便沒進去,尋個藉口去了其他妃嬪處。

穎安郡主極少哭成這樣,周玘又在這時受傷,陸鳶隱約覺得他們之間有事發生。

“撞見什麼事了?”褚昉見陸鳶心有考量,詢問道。

“沒有。”陸鳶不想說太多周玘夫婦的事,只問褚昉:“你的事怎麼樣了?若實在不行,我把生意都交出去,免得他們再以此來詬病你。”

褚昉愣住,她這意思,是甘願為了他,安於內宅,相夫教子了?

“左右現在國難方歇,生意不好做,停一陣子也無妨。”

褚昉才有些雀躍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她是這樣考慮的。

“不必,依你的心思便可。”褚昉還是這樣說了句。

“那你,有辦法解決聖上交給你的事麼?”陸鳶問。

褚昉微頷,並不多言。

陸鳶察覺他有一些失落,雖不知緣於何事,卻想安慰他,靠著他的肩膀輕輕蹭了蹭,把玩著他腰間的蹀躞帶,柔聲開口喚了句“照卿”。

她知道他想進入政事堂,他是一個有抱負的人,做事總要做到極致,文官武將,都要做領頭人,他也有這個能耐,可是面對群臣詬病,他會為了保全她喜歡做的事,放棄他咫尺可得的抱負。

這樣的世道,多數女子只能囿於深宅、靠著夫君給予的體面過日子,她卻能堅持自己的事,還能做的風生水起。

她的體面是她自己掙來的,她可以不必仰人鼻息,但她的夫君,願意讓步,願意揹負著一些詬病閒話,願意庇護著、縱容著她去掙自己的體面。

她實有些貪心,不僅要體面,還要自由。

可他卻縱容著她的貪心。

“照卿。”她又輕聲喚了一句。

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面前,竟已說不出那些千恩萬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