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他太貪心
陸鳶明白褚昉一定清楚她的身體近況,林大夫是他的人,他又一直在關注這事。
他這樣問,其實是在試探她的想法。
他們是夫妻,他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要個孩子,且這孩子他不想別人來生。
陸鳶還在發愣,聽褚昉聲音很淡地說了句:“那你再調一個月吧。”
“我有些公務要處理,會晚些回。”
陸鳶抬眼看過去,褚昉已經跨出門,只剩一片衣角,也轉瞬不見了。
任命來的突然,他原來領的又是要職,大概有些事務要交接吧?
但離宮前,她記得聖上說明日再去交接。
那他方才走得那麼急,是生氣了?因為她的猶豫而生氣?
還是不想聽她說出推脫的話?
陸鳶沒再多想,也沒了心思管脖子上的印痕,坐去書案旁整理東西。
她得吸取這次教訓,把生意中可能引發朝臣詬病的東西提前向宮中報備。
陸鳶這裡正忙著,聽青棠稟說貼身侍奉老夫人的錢嬤嬤來了。
“少夫人。”
錢嬤嬤還未進門,先笑著叫了句,中氣十足,聽上去親切硬朗的很。
她是府裡的老人,又一直伺候婆母,陸鳶遂起身往外迎了幾步,還沒到門口,錢嬤嬤滿臉堆笑進來了。
她先是微微一福身行了禮,擺手示意後面跟著的丫鬟進來。
四五個丫鬟魚貫而入,手中皆捧著顏色紋案不一的綾羅絹緞,陸鳶只瞧了一眼外面包裹的布料便知都是上等品,且應是宮裡賞賜之物,因那最外一層裹布上還繡著宮裡尚服局的印。
“少夫人,老夫人說天氣漸漸熱了,叫你裁幾身好看的衣裳。”錢嬤嬤眼角堆著笑,將這些布料挨個誇了遍,還熱情地給陸鳶搭在身上看效果。
陸鳶雖詫異,面上不顯,配合地試看了幾匹絹緞,道過恩謝,笑說:“母親有心了,但這麼多實在用不著,我只留兩匹……”
“不多不多,老夫人特意交待的,你們正年輕,該好好打扮。”
似怕陸鳶再推辭,錢嬤嬤又說了一番好話後並沒多留,尋個藉口離了蘭頤院。
青棠跟著陸鳶見過不少好東西,看過布匹後疑惑地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夫人這次也不摳門兒了!”
不止不摳門兒,還讓貼身嬤嬤親自來送,真是破天荒。
陸鳶也犯了嘀咕,按說婆母若知褚昉降職是因她的疏忽,該指責一頓才是,這怎麼反倒籠絡討好起來了?
褚昉跟婆母說了什麼?
···
母親的這些舉動,褚昉並不知情,他只知道陸鳶還是不太甘願給他生孩子。
他約了賀震到福滿樓喝酒,賀震來的很快,到地方卻要了一壺茶,特意交待掌櫃:“多放枸杞。”
褚昉打量他一眼,見他精神飽滿,神光煥發,不像是需要喝枸杞的樣子,直接推給他一個酒罈,卻被他推到了一邊。
“將軍,別喝了吧,我最近不能喝酒。”賀震有些難為情地撓撓頭,拒絕的笑容中也帶著些尷尬。
褚昉先糾正他的稱呼:“別再叫將軍了。”
賀震這才反應過來,乾笑了兩聲,朗聲說:“在我看來,你永遠都是將軍,領不領兵都是!”
褚昉輕笑一聲,恰在此時酒樓小廝送來了茶,賀震先給褚昉倒了一盞,自己也倒一盞。
褚昉看看熱氣騰騰的茶,看向賀震:“怎麼,年紀輕輕就得靠這個了?”
“笑話!”
放在以前,賀震大約聽不明白褚昉所指,但新婚三月,食髓知味,他太清楚褚昉話裡的意思了,猛地抬高聲音,咚咚朝自個兒胸膛拍了數下,表示自己結實的很,“將軍,我也是能一口氣砍十個敵人的,這才哪兒跟哪兒啊!”
褚昉兀自灌了口酒,瞥一眼茶水:“那怎麼,不喝酒,反倒要喝那東西?”
賀震酌了口茶,解釋:“阿鷺說,喝酒對孩子不好,讓我這段戒酒。”
褚昉一愣:“你要當爹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賀震忙擺手:“還沒還沒,就是打算要,阿鷺想早點生孩子,對這事上心,又是問大夫、又是看醫書的,研究的透著呢。”
褚昉聽罷,沒有說話,只是又狠狠灌了幾口酒。
“其實我倒沒那麼著急,就是阿鷺著急,我也沒辦法。”
話雖這樣說,賀震臉上的笑容卻滿足的很,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茶,瞧著比酒都香。
褚昉半垂著眼皮睨他一眼,張張嘴,一個“滾”字嚥了回去,仰頭猛灌酒。
賀震只當他因為降職的事忿懣在心,借酒澆愁,並未阻他,只是說:“將軍,其實做京兆尹也挺好,好像沒那麼忙,你和長姐也抓緊生個孩子呀。”
“賀子云!”
酒罈重重落在案上,褚昉目光沉下來,“孩子有什麼好的?哭哭鬧鬧,等你真做了爹,有你後悔的時候!”
“將軍,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想要個女兒,一定比你那外甥女還可愛,你忘了?”
之前南下平亂,果兒被親生父親扔到湖裡,救上來之後病了好幾天,很粘褚昉,就是在那時,褚昉與賀震閒聊說了這話。
賀震見褚昉喝酒不語,又道:“將軍,你這話跟我說說就算了,可不能叫長姐知道你不喜孩子,不然肯定要跟你鬧。”
褚昉約賀震喝酒本意疏解煩悶,沒料想他正在為當爹作準備,句句不離孩子,越聽越煩,遂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自己一樣喝!”
“我還是陪你坐會兒吧,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別讓長姐擔心。”賀震仗義道。
褚昉唇角一勾,冷哼聲中難免苦澀,陸鳶會擔心他?
賀震既不走,褚昉也沒再趕,但獨酌實在沒意思,喝完一罈,褚昉也不再喝了,辭了賀震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