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〇章 一言成諭化有怨,熔斷天梯執此界(第2頁)
它靜靜的提旋於上,仿已歷經過滄海桑田。
“不!”
徐小受瞳孔一震。
在他眼裡,那分明是一滴黑血。
忽一恍惚,又不純粹是一滴血,而化形變成了……
“佛?”
……
風蕭霜實際上後悔無數次了。
她真的很想要推掉任務回家好好休息。
她真的還想再活五百、五十……哪怕五年都行。
她沒辦法。
她只能扛著傳道鏡。
應著老家主的命令,硬著頭皮,遙遙對準了天梯之上那滴黑色的血。
五域各地傳道鏡中,受爺和蒼生大帝的畫面頓時縮小,取而代之的是天梯和死海。
“吽!”
一面,黑血消失。
雲端之上、天梯之上,居然變成了一尊盤膝端坐的寶相莊嚴的金色佛陀。
“式!”
一面,死海波湧。
聖奴無袖,應聲之後,渾身焦化。
他如成了一具空殼,被大火燒焦了的軀殼。
其眉心龜裂處,卻陡而亮起一點格格不入,仿不屬於他的綻金硃砂。
當那硃砂亮起金芒時,起身上焦爛的傷口處,騰冒出了無盡金色的佛性之力,往外噴湧。
“金色?”
風中醉眨了眨眼睛。
再度看去時,頭皮發麻。
那分明是黑色的魔性之力!
那硃砂亮起來的,也不是什麼金芒,而是血腥的紅光!
沒來得及容他如何解說……
五域各地,所有人心神之中,各皆響起了一道源自重喝之聲:
“桑七葉,恭請神諭!”
……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有如此前大梵龍音驚世,卻又有本質不同。
因為此時六字真言不是漸次而起,也不再讓人產生魔性,而純粹是柔和的安撫人心的力量,卻又帶著絕對的震撼。
當金色的天梯之上,那寶相莊嚴的金色佛陀,往世界拋灑下金色的輝光之時。
死海這般罪惡之地上,於黑水之中,於硃砂之內,同樣有佛光普照而出。
無袖·赤焦身狀態下,桑老本如同黑石,忽而雙目一醒,口出叱喝:
“赤焦而去,有怨當歸!”
霎時間,其身周黑水排去,有金芒匯聚。
“嗡……”
金光波瀾間。
其身之後,隱隱匯出一方巨大的蓮臺。
天梯之上,時作黑血、時作佛陀之相,徹徹底底凝成了後者。
那金光佛陀似在一瞬排去了魔性,於天梯起身,縱而一躍。
“轟!”
五域世人腦海巨震。
但見天梯上的佛陀消失。
聖奴無袖背後那普世蓮臺之上,卻多了一方盤膝而坐的巨大佛陀。
它塑以金身,慈眉善目,嘴角含笑,歡喜示人,左手虛抬於肚,中無掛物,右手輕捻於胸,無印無決。
“這是……”
單是這麼一看。
大肚佛給人的感覺,便是無牽無掛,是太平盛世才可能被塑出來的佛陀金身。
它沒有多大的辨識度。
因為盛世太平,大家可以只關注自己手上的事情,不必將信仰寄託在無需信仰的事物之上。
求天求神,求佛求祖,各皆不如求己。
可世人甚至沒來得及記住這大肚佛的任何無關緊要的特徵,眼皮一眨
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那佛陀,黑化了!
它不再慈眉善目,而是面帶愁苦。
它不再了無牽掛,而是雙手帶物,一懸骷髏手串,一掐執著印決。
金身的蓮臺,在此刻魔化了的佛相之下,隱隱都滲出了些許黑色液體。
某一瞬,當看得專注時,五域世人又驚恐發現……
那佛,倒過來了!
它變成頭駐蓮臺,雙腿架空——如此姿態下,那倒吊著的愁苦的眼,盯向世人,碌碌滾滾,好不詭異!
徐小受都給嚇到了。
這什麼佛,如此魔性?
太不得體,太不莊重,太不嚴肅!
“顛覆、崩壞、錯亂……”
從此中,他只能解讀這樣無法理喻的思考。
可世界便如此具有包容性,即便再不得體、再不莊重、再不嚴肅,凡存在,即有道理。
那“倒佛之相”一出,桑老整個人突而變得虔誠。
他失去了乖張、失去了狂戾、失去了滲人。
連那平日裡湊近些看都感覺很是驚怖的一張臉,此時看去,甚是和藹可親。
“動了……”
風中醉瞳珠震顫。
是的,聖奴無袖動了。
他往前邁出了一步,焦爛的軀體退化,化作一襲灰褐色的簡樸僧衣。
黑色淨水湧動間,輕易推走了他的草笠。
原來是他滿腦袋……不滿腦袋的頭髮,全掉光了,掉成了一個和尚。
這和尚生得唇紅齒白,額點硃砂,卻眉目緊鎖,看上去憂心忡忡。
他再往前邁出一步,不見力量如何變動,整個人悄無聲息走出了死海,出現在了徐小受的身邊。
“什麼?”
徐小受嚇一趔趄。
他險些沒法跟上桑老頭的速度……等等,這還是桑老頭嗎?
他望著面前這個和尚,愣住了。
“什麼!”
風蕭霜也嚇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