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九章 大梵龍音淨靈意,樓下蒼生盡寒悽(第2頁)
“陰陽相匯,時與逢魔,天將變矣。”
……
“唵……”
“唵嘛呢……”
“唵嘛呢叭咪吽……”
五域各地傳道鏡中,響起一陣節奏初時緩、愈漸快的梵音。
伴隨那語速的加快、語調的清晰,眾人的心跳聲也隨之被調動,最後加速,怦怦狂跳。
亂!
裂!
癲!
這無限重複的六字箴言咒,不僅沒有給人帶來清心明我之意。
所有人感覺耳膜都要鼓破,腦漿都要炸開。
“什麼聲音?”
“這到底是什麼靈技?”
裴元一會兒虔誠,一會兒瘋狂,既朝佛又入魔,已完全不可理喻。
可伴隨他將金色舍利子締出,死海中這會兒響徹的梵音,比五域傳蕩的還要癲狂。
“啊——”
黑石牢獄中,頓時響徹一道道慘痛的叫聲。
無數奇人異獸捂著腦袋倒地翻滾,這還是有著黑石牢獄的隔絕!
水道後方,半聖避難團被封了力量。
這會兒連北北都扛不住那梵音響起的第一聲,帝劍擋不住音波的攻擊,她已七竅溢血。
“退!”
“快退!”
方問心單手掐著腦門,只覺腦袋要裂成八瓣,已無法直視戰場正中心佛魔一體的裴元真身。
他感覺那個地方有什麼恐怖的力量在匯聚,再要晚一些,怕不是大家都要交代在這裡。
“去黑石牢獄!”
北北找回一縷清明,大劍一揮,抓出主宰令,領著眾人躲進了一間空的黑石牢獄之中。
在最後時刻,她回眸一瞥。
死海驚濤駭浪,風波暴動,獨獨那一道單薄的黑衣背影淹沒其中,紋絲不動。
“他接得住?”
而遙遠處,伴隨梵音加速,舍利子金光萬丈。
在裴元身後處,匯聚化出了一座廣袤無邊的巍峨之相!
那相……
那相是……
北北只瞅了一眼,險些心神都被吸進去。
所幸方問心將她一把扯進黑石牢獄中,將門帶上,她才接回了心神。
“廟?”
……
南冥深海,道穹蒼面布驚容。
他面前的天機帷幕中,此刻呈現出來的。
於裴元身後方,是一座廣袤可遮寰宇的金色寺廟虛影……
那虛影太淡了。
淡到幾乎肉眼不可覺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道穹蒼記憶中的那段又太深刻,只觀一眼,沉睡的震撼已然復甦:
廟體方正,廟高萬層;
金磚金瓦,熠熠生輝。
廟下萬僧,赤膊金裟;
虎目炯炯,丈步如一。
“萬僧扛廟,千佛皈塔……這是有怨的‘大梵龍音’?”
當惑惑梵音之中,響起那萬疊於一的重重腳步聲,而那重廟也跟著隨步而來,壓在人心神之上時。
道穹蒼一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天機帷幕之中,虛幻的“萬僧扛廟之相”,其實太淺。
它淺到連那重廟之下的僧人,是什麼顏色、什麼姿態,甚至是不是個僧人,都看不出。
可“大梵龍音”帶給當年十尊座的震撼,不因此刻裴元技拙而有所減少。
某一瞬,道穹蒼甚至以為自己失算了。
裴元,其實是愛蒼生揹著自己的至高一計,這計,強到能在死海強勢鎮殺徐小受!
道穹蒼不敢再有拖延,翻出了有關“裴元”和“大梵龍音”的全部信息。
這信息經過小柒自動提煉後,內容變得淺顯易懂,再去細瞧……
實際上,再細瞧,它也都不是些能惹出波瀾的大事。
裴元,確實是千年前的人物。
在他的時代,同封天聖帝封於謹還有過一戰,結局是慘敗。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千年前”!
千年前佛宗顯聖帝舍利子,雖隱世,較之於現今的西域佛宗,實際上算是入世了。
佛宗戰力極強。
佛宗弟子東行傳道,謂之為“行道僧”。
其所傳的“佛門寶術”之名,在當時甚至壓過了熱火朝天的“煉靈聖武”。
第一個行道僧是誰,道穹蒼的資料庫中,並無記載。
但第一個行道僧傳與五域煉靈師的至高佛門寶術,便是“大梵龍音”。
這一招,當時可謂是響徹大江南北。
因為甫一現世,它便喝斷了一位半聖的紅塵道心,當著世人的面自行懺悔,後皈依佛宗。
巧合的是……
千年後的最後一位行道僧,也是在十尊座上以“大梵龍音”,大放異彩。
然這一聲,卻也是喝斷佛宗東行之路的一聲。
此聲過後。
此人銷聲匿跡。
西域佛宗聖帝舍利子再也不顯。
佛宗隱退,行道僧的概念消失,自此五域再難見哪怕一位正式的佛宗弟子。
“有怨……”
這最後一位行道僧,自然便是十尊座中的有怨佛陀。
道穹蒼身上還有他臨別時贈予的佛劍怒仙。
這本該放在佛宗鎮壓氣運的混沌五大神器之一,也給拿出來了,迄今未還。
“大梵龍音……”
瞧著天機帷幕中,至終末時,裴元的大梵龍音萬僧扛廟之相,也沒有具現到有怨那種誇張的程度上去。
道穹蒼心絃一鬆,卻是指尖連連觸點,皺著眉頭開始計算起了什麼。
“大梵龍音的始奏。”
“大梵龍音的絕唱。”
“還有現在,大梵龍音的迴響……意味著什麼?”
道穹蒼只計算到聖神大陸祖樹丟失,氣運有損,答案都還沒算出來。
風中醉那邊的傳道鏡母鏡畫面放大,五域所見畫面中,便只剩下一個孤傲的黑衣背影。
徐小受!
……
“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
“唵……”
刺耳、高頻、極速的梵音貫耳。
徐小受跟給戴了緊箍咒似的,眼球都微微突出,其上血絲密佈。
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半聖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裴元一輩子的積蓄,是真有點東西的。
他根本不像是一個佛門弟子,卻在此刻,召出了這般手段!
“正心……”
“正心是誰?”
“他跟十尊座的有怨佛陀,什麼關係?”
所有有關佛宗的想象,徐小受唯一能牽扯上聯繫的,只有有怨佛陀,還有一個不樂小和尚。
其他的,一無所知。
可眼下裴元所整出來的動靜,太浩大了!
那萬僧扛廟之相,雖然朦朧,雖然虛幻……
可徐小受首當其衝,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指定受擊對象。
他只覺肉身、靈魂、意志,都像是卡在了齒輪與齒輪之間的縫隙中,被一次次碾碎、碾碎、再碾碎!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