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只知道蕭定安來路不小，但一直沒能摸清他到底是個什麼背景。

 起初這些朝臣雖高聲喊著護駕，可一個個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皇帝就是蕭定安帶來的人，連預備儲君齊湛也是蕭定安的人。他們喊護駕哪裡是要護皇帝？就是怕那柄劍落在自己腦袋上罷了。

 可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啊！蕭定安竟然敢當堂斬了皇帝的腦袋！

 而且聽皇帝生前對他的稱呼，兩人似乎還是師兄弟的關係。這蕭定安，當真是個心狠手辣，膽大妄為的人物。

 眾人瞠目結舌之餘，齊湛漸漸意識到一件不大符合常理的事。

 為何少虞被蕭定安斬了腦袋，卻未曾流一滴血？難道不應該早就鮮血四濺了嗎？

 趕來的李尋真也注意到這點，心中一緊，問：“師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早在進入鏡花水月之前，蕭定安便覺得“少虞”不對勁了。但那時他要和林驚昭去幻象中，就暫時沒有管這件事。

 當林驚昭告訴了他蕭鳴實際上是風製作出來的活傀儡時，蕭定安就明白少虞身上發生了什麼。

 蕭定安垂眸。他沒有回覆李尋真的疑問，重新舉起了滅道。

 這一回，他把劍對準了與齊湛不對付的郭傕一黨。

 “蕭定安！你…你要幹什麼？！”郭傕躲在侍衛的身後，方寸大亂，“你到底…你到底是人是鬼！”

 話是這麼問，但郭傕顯然有了答案。

 蕭定安絕對不是人。

 他雖翩翩白衣，可並非什麼聖潔之輩，倒更像是攢了幾百年怨氣的厲鬼現世，要將所有人一起拖入閻羅殿中。

 果然…果然傳聞中那個提著一把劍就滅了整個臨國皇室的人，便是他蕭定安！

 “啊……啊——！！”

 有個人實在受不住這樣的場面，精神崩潰地拔腿就跑。蕭定安一劍斬去，好在那道劍氣被李尋真的水盾給化解，叫那嚇尿的人提著褲子跑了。

 李尋真擋下一擊，吃力地單膝跪下。

 而她同樣也燃起了希望。

 自己既然能接下蕭定安這招，就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尚可控制。

 “對…就是如此……”魔神還在繼續誘導著蕭定安，“將他們全都殺了…一個不剩……”

 隨著祂的低語，那可怖的魔氣再一次從蕭定安身上迸發。

 “師兄！！！”李尋真撐著劍站起，“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蕭定安忍著五臟六腑間傳來的疼，道，“這三百多年裡我處處忍讓，可天道不還是要我覆滅？！我早就受夠了…...”

 齊湛飛速思考著蕭定安的話——什麼三百多年？什麼天道？

 他雖聽過這世間有修真者的存在，但齊湛本人是不大相信這些說法的，那些神魔鬼怪就是眾人臆想出來嚇唬人的玩意兒。而所謂的修真者，不過就是那些在街上擺攤算命，招搖撞騙的家夥們罷了。

 忽地，齊湛又想起林驚昭吊兒郎當地說她已經活了幾萬歲的模樣。

 她人呢？林驚昭不是和老師一起走的嗎？

 “蕭定安！”

 如熱鍋螞蟻的眾人聽這聲呵責是衝著蕭定安來的，紛紛燃起了自己還能苟活的希望。只願趕來的這些道人是能壓得住他的高手，不然誰都別想看見明天的太陽。

 好巧不巧，來的正是與蕭定安剛分別不久的師風緣和夏無許。

 他們才回到各自的宗門中，就接到了蕭定安疑似被奪舍，要血洗梁國的消息。

 雖說蕭定安早就在鏡花水月裡提前交代過自己可能出來不久後就要被奪舍，可這變故實在是太快了點，連絲毫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多割裂的事，明明前一秒還在同桌共飲，下一秒就要刀劍相向。

 上一刻分明還是人，下一刻就變成了鬼。

 “蕭定安，你冷靜些。”師風緣還未將劍抽出鞘，“不要輕舉妄動。”

 夏無許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卻沒能發現那抹紅色身影，她問李尋真：“林驚昭人呢？”

 “林姑娘？”李尋真答，“我沒有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