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第2頁)
是的,她早就想好了。
在酒宴開始之前,林驚昭就偷偷拿到了能夠抵抗酒性的藥丸服下,前面那爛醉如泥的模樣都是她裝出來的。
蕭定安強迫自己清醒,卻把人握得更緊:“說話。”
“疼。”林驚昭眉頭微蹙。
“就是要讓你疼一些才好。”蕭定安半撐起身子,“這樣才能讓你腦子清醒,才能讓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林驚昭再一次湊近:“你現在不也沉淪著?”
她有意戲弄,蕭定安半點不由已。
真是要命了。
人體內最深處的慾望叫他幾潰不成軍,可那一根弦就是生生扯著不肯斷裂。
蕭定安憑著這根弦撐到現在,把作亂的人按住。他避過那雙情意綿綿的眸,自虐式地問出一個要命的問題。
“你這麼做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在把我當一件玩物戲耍?”
房內才有的那點暖意頃刻間涼了下去。
他故意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不論林驚昭的答案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會心如刀絞。
而他要用這根弦,將自己的心切割得鮮血淋漓。
這樣他就不會陷入情慾中。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林驚昭也有些生氣了,她的指腹掃過蕭定安的喉結,“想與我共長久的人是你,現在要把我推開的人也是你。蕭定安,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
“你的膽子就只有那麼點大?”她敞開他的裡衣,“再者,你不是也說過……我可以騙你至死嗎?”
蕭定安突然就後悔自己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無奈自己怎麼能忘了他從來沒有贏過林驚昭這件事。
是啊,從來沒有。
林驚昭的吻是不得章法的,醇厚的酒香縈繞在唇齒間,把蕭定安腦中理智的弦融斷。
他掙扎著,最後一次問:“你當真不後悔?哪怕今後你我相守是煎水作冰,也不後悔?”
林驚昭撥開他掛在肩頭的衣衫,道:“不後悔。”
“……”蕭定安順著她的動作褪去衣物,又翻身而起與她調轉位置,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我來。”
明燭照紗,春色迷離。
每道吻都是雨珠,在水面上擊起無數波瀾,直到一整池春水都彷彿沸騰,經久不息。
荒唐。實在太過荒唐。
蕭定安已然不再糾結自己為何會心甘情願地上林驚昭的當,他嗓音微啞:“你送我的那支梅花,我一直,一直收著…”
那時蕭定安想扔掉那支梅花,但被衛橫江攔下來之後,他無從處理,便隨手插在了瓶中。
原是想任其自生自滅的,可後來他見花要枯萎,古怪的難受。
於是便用靈力滋養著,使其永生不敗,一年又一年。
直至今日,那枝梅依然綻放在他房中。
現在的林驚昭便宛如那支梅。
在他的愛護下,活色生香。
“那你一定要好好養著它…”林驚昭頓了一下,“不能忘記。”
“不敢忘。”
“……”她不再回復,只問,“要不要再來一次?”
蕭定安喉間微澀:“都聽你的。”
一番又一番,紗簾搖至燭滅燈熄,呢喃廝磨聲才漸漸消去。
……
林驚昭與蕭定安相擁而眠,手指上還繞著他墨黑的髮絲。她的目光描摹著蕭定安的睡顏,眷戀又不捨。
溫熱的淚劃過臉頰,落在枕上。
她拂去淚珠,穿戴好衣物,緩緩地下床來到窗前。
冷白的月隨著她的神力碎裂,數縷神識被收入萬物囊中,林驚昭感到自己的身子逐漸變輕,好像下一秒就要騰躍而去。
鏡花水月的坍塌,神力的消逝,讓她再也無法抵抗外界的一切。
被她屏蔽了一路的星懿焦急又憤怒地質問:“林驚昭!你都幹了些什麼?!”
林驚昭望著陰沉沉的天:“我只是在走我的道。”
“你和謝清吟玩兒這一出,有沒有想過後果?她是無法無天慣了,四海八荒內沒人能管得了她,可你呢!”星懿簡直拿她沒辦法,“如今你神力未歸,全憑九霄雲宮的靈力吊著,和寄人籬下有什麼區別?”
他見林驚昭還沒有認錯的意思,大喊道:“你知不知道天帝震怒,現在要唯你是問!”
“那就來。”她說,“我不怕。”
許是真的要表達天帝有多憤怒,下一秒天空就被狂雷撕開,層雲間,依稀能看見幾排天兵天將的剪影。
神經緊張的林驚昭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早就不在鏡花水月中了,這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他不在便好。
只是這一回,蕭定安肯定要恨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