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們
伍頌澄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中他倚在曲紫茗的膝上,她輕輕地拍撫他的背,哼著歌哄他入睡。伍頌澄還夢見春日萬物復甦,曲紫茗帶著他去放紙鳶。
紙鳶飛得很高,他很高興,娘也很高興,可是紙鳶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他才發現手中的線早就斷了。
他著急地去找娘,但是娘冷冷地看著他。
伍頌澄感到害怕,他不明白為什麼娘要拿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而下一秒曲紫茗扯過他的衣領,猙獰道:“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寧澈呢?我的寧澈去哪裡了?!”
夢到這,伍頌澄立馬驚醒,躺在床上恐慌地大喘著氣。
平復下來之後,他輕揉了會兒眉心,緩緩坐了起來,下床慢條斯理地洗漱換衣完畢後,推開門——
……這門外東倒西歪的四個人是怎麼一回事兒?
只見臺階上,林驚昭依偎在蕭定安的懷抱裡陷入夢鄉,師風緣眼睛是閉上了,人卻還闆闆正正地坐著,而夏無許則不太有形象地睡趴在地上。
師風緣率先被開門的動靜吵醒,他睜開眼,回頭平淡地與伍頌澄四目相對:“你醒了。”
伍頌澄:“……這怎麼回事?”
“怕你出事,給你守夜。”
“……”伍頌澄又看了看大大咧咧睡在地上的夏無許,“你們就在門外坐了一晚上?蠢……嘖。”
兩人的對話把林驚昭擾醒了,她先是不舒服地蹭了兩下,然後從蕭定安懷裡出來,迷糊地看向伍頌澄,再伸手拍了拍夏無許:“醒醒…你師兄出來了…”
她這一連串的舉動不僅叫醒了夏無許,順帶還叫醒了蕭定安。
四個人在上個世界都沒怎麼睡覺,也是累極了,這會兒才在臺階上就睡著了。伍頌澄見幾人逐漸甦醒過來,還是把憋回去的那句話罵了出來:“蠢不蠢?”
林驚昭嘟囔:“還不是因為關心你。”
伍頌澄彷彿聽到什麼笑話:“關心我?”
林驚昭掰過蕭定安說道:“你看,他昨日也受了罰,但是因為關心你,不僅沒有回去好好休息,還在外面守了一晚上,你還要罵人?有沒有良心?”
師風緣不留情面地戳穿:“他是因為你才留下來的。”
“……”
伍頌澄冷笑。
“師兄,昨日孫叔過來看過你,給你服用了草藥,你感覺好些沒?”夏無許走上前問。
“嗯,好多了。”
“….師兄,之後你能不能不要再故意犯事了?”夏無許頓了頓,說道,“伍寧澈和曲…”
伍頌澄臉色一變:“該去用早膳了。”
夏無許閉上嘴,沒有繼續提這件事。
林驚昭都看在眼裡——這得有一個契機才行。
根據慕梵一事她也算明白,其實不一定非要改變什麼,只要讓沉浸在鏡花水月裡的神魂醒來,並且願意跟著他們走,才能成功抽取。
等著尋找時機吧。
幾人現在準備去齋膳堂吃早飯,林驚昭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她拉著蕭定安去了自己的屋子裡,準備給他換了藥再吃。
他才受傷,昨夜又陪著一起吹了一晚上的涼風,要是不及時換藥,林驚昭害怕傷口會復發。
“好了,把衣服脫掉。”
“脫…?”這直白的話語讓蕭定安些惶恐。
林驚昭感到無語,她真不知道這人腦子裡在想什麼,連自己受傷的事都能忘得一乾二淨:“不脫我怎麼給你換藥?”
蕭定安後知後覺地羞紅了耳朵,手忙腳亂地開始脫衣服:“咳,其實昨天上藥過後我就好得差不多,所以把這事給忘了。”
這話不假,律堂罰得雖狠,但藥都是一等一的好,林驚昭又處理得仔細,因此蕭定安確實好得很快。
那伍頌澄要是不故意作妖,安安心心地讓夏無許上藥,想來昨夜也不會發高燒。
“你把這事給忘了,所以剛剛我讓你脫衣服,你想的是什麼?”
“沒想什麼…”
林驚昭替他拆解布帶,故意不再繼續說話,這氛圍反倒讓蕭定安有些坐立難安,他盤坐在床上,手掌無意識地捏著膝蓋,最後還是解釋:“我沒有想那些事。”
她打開藥瓶,木塞脫離瓶口發出“啵”的一聲。林驚昭觀察了一下蕭定安的傷,都差不多快好了,估計不用三日,就今天再換這一次藥就能完全癒合。
“我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林驚昭還是故意不回話,默默地為他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