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沉默雪痕的啟示(第3頁)
小隊長也揮手示意大家保持警惕。當探照燈緩緩掃到冰窟中央時,王靜突然注意到地面似乎有一道與周圍天然紋理格格不入的凹槽,呈圓弧形,裡面像是被人用工具或咒術切割過。她蹲下檢查,冰層表面有被融化或燒灼痕跡,不像自然風化,更可能是某種符咒殘留。
“這裡,或許有人佈置過陣法。”王靜揚聲喊,令大夥聚攏。蕭遠第一個走近,用刀尖撥了撥冰屑,果然看見下面隱約刻著符文線條,但大部分已被摧毀或剝離。
方教授也湊過來,舉起放大鏡觀察,表情變得嚴肅:“毫無疑問,這些是黑袍術士風格的刻痕。大概是他們在主陣之外的一處備用陣點……好在已經遭到破壞,恐怕是受昨夜爆炸能量波及吧。”
王靜回想昨夜主陣崩塌時,那股衝擊波或許真的波及到了這裡,使得整條符文管線被截斷。若這是他們的備用通道,那就說明黑袍術士起碼在這冰洞裡活動過,甚至可能還藏有別的機關。她抬頭環視,發現在冰窟東側,有一條更狹窄的小洞向下延伸,燈光難以照到盡頭。
“那邊也許還有出口,或者是個死路。”蕭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低聲提議,“要不我們分幾個人過去瞧瞧?”
小隊長短暫思考後,決定留下大部分人原地警戒,由蕭遠、王靜、方教授和兩個士兵一同前往查看。如此一來,即便遇到危險,也不至於整隊陷入困局。
說走就走,五人攜帶照明和武器,朝那狹窄洞口出發,腳步聲在冰層迴盪,宛如踩在空谷的迴音。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一個往下傾斜的冰坡,地面溼滑,需要用鉤爪和冰鎬輔助才能緩慢下滑。方教授走得氣喘吁吁,助手沒跟來,還好有蕭遠和王靜在前後護著。那兩名士兵也是經驗豐富,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身體平衡。
約莫又走了二十來米,前方陡然變得開闊,一面酷似人造的冰壁聳立在那裡,與自然冰層截然不同。王靜用手電一掃,發現冰壁中心竟凹陷出一小塊平臺,上面似乎擺放過什麼物件,如今卻空空如也,只有幾根金屬殘片散落在地面,帶著焦黑和符咒烙印。最令她詫異的是,平臺周圍還散落著幾個骨架,早已被凍得發白,看不清身份。
“這是……”蕭遠皺眉,刀尖指向那些骨架,“難道是被拿來祭祀的犧牲品?或者是黑袍術士內部的犧牲?”
方教授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凍住的骨骼,神情沉重:“看衣物碎片,似乎是普通人,或者曾經的探險者。可能在此被活祭。但時間已經久遠,不像近期的事。”
王靜覺得背脊一陣發涼。她緩步走到那冰壁平臺前,觀察那一圈烙印,確認是某種符文陣的痕跡:“很可能這是黑袍術士們在主陣之外修建的秘密據點,用來做某些實驗或犧牲獻祭……等主陣完成後,再將能量集中。但如今主陣破壞,這裡也就被波及。怪不得昨夜聽到大地轟鳴,也許就是這塊的符文通道被連根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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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仔細看那幾根金屬殘片,上面刻的紋路跟此前深藍水晶的工藝有幾分相似,但大部分已熔化或斷裂,顯然在昨夜能量反噬裡毀得更徹底。方教授小心翼翼拿出密封袋,準備收集一些樣本,正要伸手,卻驀地聽見從洞穴更深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那聲響低沉而斷續,像是某種重物在拖動,又像是微弱呼吸的迴音。王靜和蕭遠對視一眼,立刻打著手勢示意安靜,然後朝那邊躡手躡腳走去。方教授動作也放得極輕,跟在他們身後。而兩名士兵一左一右舉槍警戒,生怕下一秒遭遇怪物或陷阱。
越往裡走,聲響越明顯,彷彿有個生命體在黑暗中艱難蠕動。再往前兩三步,前方出現一個更小的冰室,地面亂七八糟散落著符紙與破損的罐子、燒焦的木樁等等。冰室中央,蜷縮著一個人形——他穿著半破的黑袍,身上血跡斑斑,呼吸微弱,卻還未死去。他似乎被碎冰壓住了一條腿,想掙脫卻無力,只得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蕭遠反應迅速,刀已拔出半截:“是黑袍術士!看樣子他沒逃出去,被壓在這裡等死。”
王靜也緊盯著那人,看他滿臉驚恐,彷彿對周圍一切都非常畏懼。那傢伙見有人出現,勉強抬頭,掙扎想要說話,但發出的卻是一陣含混的嗚咽。眼看還有呼吸,證明他尚未徹底死去——也就是說,有可能審問出更多信息。
方教授倒吸一口涼氣:“別靠太近,也別讓他忽然發動自殺式攻擊。”
王靜示意蕭遠和兩名士兵散開成掎角之勢,她自己則慢慢靠近那黑袍術士。距離三米左右時,那黑袍術士忽然勃然大怒,試圖揮手施法,可他手腳都在冰層束縛下無法動彈,怨力也極度微弱,根本放不出像樣的咒術。王靜一記警告似的目光盯著他,同時拔出破邪符,低喝:“別亂動!再動我不客氣了。”
那黑袍術士口裡發出嘶啞的聲響,但體力不支,身體一陣抽搐後,整個人癱軟下來。蕭遠上前一步,動作極快地用刀尖把對方另一隻尚能活動的手臂挑到身後,並抽出一條捆綁繩把那隻胳膊牢牢束住。黑袍術士微弱掙扎,口中似在罵著什麼,但只發出嘶啞的氣音。
“還能說話嗎?”王靜看著這人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生出複雜的情緒。雖然她對黑袍術士歷來痛恨,但若此人真能提供有價值線索,也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在這兒。
蕭遠蹲下摸了摸他脖子,感覺脈搏忽快忽慢,明顯已是重傷瀕危。那術士斜眼瞪了他,似乎還有怨毒,卻無法再掙扎。方教授在旁看得心驚,擔心對方自毀,於是囑咐王靜:“小心,別讓他有機會咬舌或咬破毒囊。”
兩名士兵就地找了塊破布塞住黑袍術士的嘴,同時檢查他腿部的冰塊和血跡,發現骨折嚴重且皮肉翻裂,簡易救治的難度極高。王靜皺眉:“再不上去處理,他要流血過多而死。”
蕭遠回頭衝方教授示意:“您先去外面叫醫療隊來吧,我們暫時看著他別讓他死,也別讓他自殺。”
方教授點頭,快步往來路返回,另外一名士兵陪同。留在這邊的蕭遠和另一位士兵則用刀、匕首把壓住那術士腿部的冰層一點點劈開,試圖把他從冰里拉出來。那黑袍術士疼得弓起腰,滿臉冷汗,卻發不出聲。王靜凝視著對方暗紅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爆炸後,許多黑袍術士當場死亡,能活下來並遺留在這冰洞深處的,或許並不多。或許,此人真是最後僅存的“知情者”?
不知過了多久,方教授帶著醫護和更多士兵趕到,一同幫忙把那黑袍術士搬離冰層,用臨時擔架抬回上層的寬敞冰窟。醫護立即為他進行止血包紮,並注射鎮定劑,避免他因劇痛或自毀而死去。王靜、蕭遠一直在旁,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狂信者會不會隨時搞出更極端的手段。
等到那黑袍術士初步得到醫護處理,體力稍微恢復些後,王靜示意從對方嘴裡拿出破布,打算做一個簡短的詢問。蕭遠和兩名士兵依舊在一旁用武器逼著他,任何異動都會受到制止。
“你叫什麼名字?隸屬黑袍哪一支?還有沒有其他同伴活著?”王靜先用通用語發問,見對方瞪著自己沒反應,又改用華語。結果,那黑袍術士喉嚨裡發出喑啞的低笑,陰冷的目光彷彿在嘲弄王靜。他張了張口,似想說些什麼,嗓子卻像破風箱一樣,只發出刺耳氣音,根本成不了字句。
醫護低聲提醒:“他失血太多,加上可能骨折錯位,喉腔也受過沖擊,一時半會兒開不了口。就算想回答,也發不出聲音。”
蕭遠不耐煩地皺眉:“那我們白忙活了?”
王靜搖頭:“先留他一命吧,如果能帶回去,指不定哪天能治好他的嗓子,再審問。就怕他後面還會想自殺。”
方教授也點頭:“的確,這或許是最後的活口。多留一點線索。”
就這樣,黑袍術士被士兵們抬上簡易擔架,準備送回營地接受更專業的治療和監控。至於那冰洞更深處,方教授想再探索一下,但王靜和蕭遠都判斷可能沒什麼大規模設施了:昨夜一場崩塌和能量反噬,幾乎摧毀了所有能量節點,這裡若還有未爆炸的符文,也該在第一時間就顯現。現在只看到一些屍骨和廢棄殘片,說明他們的確沒剩下多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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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探索隊決定就此收尾,把地形拍照、繪圖後,將數據上傳指揮所,再部署後續清理。隨著一聲令下,隊伍折返回上層與留守的士兵會合。看著那黑袍術士奄奄一息地被抬走,王靜不由得心生複雜:是憎恨?或是憐憫?或許只是一種疲倦後的冷漠。她不知道,但她明白,自己終歸要走出冰洞,回到陽光下,不必陪這些黑暗殘渣一同埋葬。
當他們再次踏足地面世界時,天光已經暗淡許多,似乎又到極夜的邊緣時段。營地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一股暖意油然而生。蕭遠扭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咯吱聲:“總算完事了,可別再有下一個洞了。”
王靜輕笑,卻也不無感慨:“不出意外,這該是最後的收尾搜查。剩下的,就交給大部隊繼續掃蕩吧。”
方教授走在他們身旁,看著擔架上的黑袍術士:“這算意外收穫吧?希望他能活著,也希望我們能從他那兒挖到更多情報。但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這裡的殘骸、符文資料也足以證明,方舟計劃已徹底落幕。”
王靜點頭。她抬起眼睛,看那漸漸被暮色吞沒的冰原,回想幾個月來從幽谷、雨林到深海,再到極寒之冠的點點滴滴。一路征戰,多少血與淚凝結成了如今這“一片安寧”,讓她幾乎想要落下淚來,卻又覺得來之不易。世界也許永遠不會完美太平,但至少現在,她們在這兒,剛剛趕走了一場足以席捲全球的夢魘。
“走吧,回營地。”蕭遠把刀揹回肩上,語氣輕鬆許多,“讓我痛痛快快吃頓熱的,再好好睡一覺。”
“嗯。”王靜用力點頭,嘴角浮現釋然的笑容。她確定自己此刻的確需要好好歇息,然後再和林婉一起,把所有研究資料和發現彙總給李教授,再靜待後續的處理。方舟計劃,這場糾纏了多時的浩劫,總算能告一段落。
夕陽的餘暉投射到冰川上,泛出一抹淡淡的金黃,彷彿在為他們這些走出黑暗冰洞的人鍍上一層溫暖光芒。漫天雪粉仍在風中翻飛,卻帶著某種柔和而不具威脅的味道。王靜想,或許是時候讓這個極地恢復正常的寧靜了。待到回程後,也許她真能和林婉、蕭遠去到海邊踏浪,去沐浴溫暖陽光,看一看這世間除了戰鬥和犧牲,還有多少美景值得流連。
心念至此,她的腳步輕快了幾分,與蕭遠、方教授以及隊友們一道,沿著綿延的積雪小路回到前線營地。那裡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卻少了此前的慌張與恐懼——因為方舟主陣已經被摧毀,再多的暗流也難以在此時此地翻天。未來,也許仍有未知的波瀾,但起碼眼下,他們奪回了這個嚴寒世界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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