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1890章直尹監院,女官制度(第2頁)


說白了,直尹監就是一個純粹文字的部門,負責記載當下發生的各種事情,然後編成史書。這個職位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侍中是上至列侯,下至郎中的加官,自然上下浮動很廣泛。

看起來簡單,實際上不簡單。

史官的意義,不僅僅在於記錄歷史,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職能,就是可以作為一種監督的力量所存在。

皇帝職權必須受到監督,相權也是如此。

直尹監,就是這樣的機構,獨立於民生軍事政務之外,只負責記載,登記在案。畢竟很多時候人之所以為惡,是因為以為沒人能管得住自己,或是認為此事無人知曉,又或者覺得自己能夠一手遮天,掩蓋醜陋……

雖然說起來,未必有直接的效果,但是如果說連這一點都不做,權利的腐朽定然是如同斐和之事一般,或是本人懈怠導致,或是主動謀取私利,最終便是整個體制的崩壞。

若是龐統玩過後世的遊戲,多半就會嘀咕出來,斐潛這是要在上下三條路,不管是主路還是野外,都插上眼啊!

而且這還是明面上的,再加上暗地裡的……

什麼叫做行政管理?

如何削弱地方士族對於鄉野的控制力量?

如果一個郡縣太守,作為一地的最高行政主官,對於地方上發生的事情,市坊都傳開了,然後他還什麼都不清楚,上頭追問下來,還要動不動說什麼還要調查研究,還要問具體經辦人員,那麼這樣的郡縣太守又有何用?

再往上推,如果說中央集權對於地方什麼都聽不見看不到,那麼又談何什麼把控,又能有什麼集權?

直尹監院,雖說不言政,不參民生,也不管軍事,但是就像是一根探針,從上至下直通地方。當然現在暫且最多隻能到郡一級,至於將來會不會擴展到縣,那就要等後續的發展了……

『此事,關係重大啊……主公之慮,真是……』龐統嘖嘖了兩聲,然後問道,『不知主公欲引何人任之?』

這個事情本身就是斐潛的一個構想,特意先拿出來和龐統商議的,當然最主要還是斐潛想要看一下,龐統對於這一件事情的態度,從而可以探知一些其他士族子弟對於此事的看法。

斐潛輕笑了兩聲,『士元覺得蔡昭姬任之,如何?』

『啊?什麼?』龐統愣了一下。

斐潛繼續笑著,『且直尹監之中,皆用女官,遴選良家女入職,試之文吏課箋奏,若才可堪用,便留於監中任之。』

這是一個障眼法,虛虛實實,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龐統一樣,能夠明白直尹監的厲害,說不得就被斐潛蒙過去了,以為只是斐潛討好蔡琰所設立的……

同時,讓蔡琰出任,斐潛也確實有另外的用意。

『皆為女官?』龐統瞄了瞄斐潛,『怕是不妥罷……』

斐潛點了點頭,說道:『士元不妨直言。』

除了用來插眼之外,還有女官任職的問題。

華夏曆史當中,女性在權柄當中漸漸的消失其影響力,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文字的出現和儒教的出現,導致女性在生育之外,又失去了大部分的傳承職能。而另外一個更加決定性的隱形因素,就是周王朝開始確定下來的立子立嗣之法,導致女性逐漸失去了政治權柄的繼承權,進而成為附庸。

文字的出現,導致人類幼兒獲取經驗,不再完全依賴於父母的傳授,尤其是母親的言傳身教,畢竟幼兒時期跟隨母親的時間更多,在沒有文字之前,母親便是最近也是最好的獲取各種經驗和知識的來源。

儒教的興盛,創造性的出現了老師這樣的一個職能,使得人類可以更系統,更高效的學習先人的知識和經驗,但是同樣也使得女性在經驗傳承這個方面的職能進一步縮減……

周王朝是華夏絕大部分的封建禮法根源所在,而周王朝確定下來的制度當中,有三點非常重要,一個就是長子立嗣之法,第二個是宗廟祭祀制度,第三個則是同姓不通婚,這三點也一直沿用到了後世。

斐潛不是女權主義者,也非男權主義之人,從某個角度來說,一旦屁股歪到了那一邊,就很難持重求正了。

就像是女權主義者見到了但凡提及武則天的,就不能說武則天干的蠢事,若是有人說,必然要麼橫眉冷目叱責其為男權走狗,要麼就說華夏那麼多男性皇帝,其中愚蠢無能,不如武則天者,不知道凡幾云云,擺出一副氣抖冷的樣子來。

男性皇帝確實愚蠢的很多,比武則天差的也很多。武則天也有做一些好事,提拔寒門子弟,不管是主觀上還是順帶的,在其執政期間,對於士族,尤其是對關隴世家持續打擊……

但其他的問題,是錯了就是錯了,不因為男性女性,就有所區別,也不因為人多人少,就可以特別照顧。

就事論事,才是正理。

斐潛認為,文字的產生,是文化進步的必然,不可能抗拒,也不可能倒流,而女性的智慧也是屬於人類整體的智慧,教化的職位也同樣可以讓女性擔任,就像是後世許多教師隊伍當中相當一部分是女性擔任一樣,因此斐潛之前就讓蔡琰擔任學宮博士職位,也算是代表著一個開端。

但這樣的一個開端,並不夠。

現在,作為專職的女官,甚至下一步進行推廣的女性繼承權問題,或許可以解開之後封建王朝纏繞在女性身上的鐐銬。當然也有可能在時代演變之下,斐潛只是做白工,並不能徹底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