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坦
坦坦
沈鴆九一直沈默,江寒衣道:“你是不喜我今日出風頭?”
說到點子上了,沈鴆九擱下筆,問她:“你覺得你是對的?”
“我不確定。”江寒衣在椅子上坐下,說:“講實話,我不知道對不對,無論錦衣衛鎮撫司藏龍臥虎也好,險象環生也罷,這些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以為你已經想開了。”沈大人說,她怎麼兜兜轉轉又繞回來了。
“我不知如何才是想開,我只能想到我目之所見,我人之所感,天子所憂與我無關,蒙古是否捲土重來,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也不知沈鴆九身法怎麼動了,這刻他捂住了江寒衣的嘴,他在她耳邊道:“瘋了。”
江寒衣卻是笑了,她右邊臉頰貼著沈鴆九掌心,“我與你說實話,你又不信我,我是為你才回來的,如果沒有你,錦衣衛算什麼,南鎮撫司算什麼,這大明朝塌了,於我都不算什麼。”
大逆不道,驚世之言。沈鴆九盯著她,江寒衣又笑,她低訴:“我本讓宗保保帶我去蒙古,那地方我還未曾去過,聽說那邊女子可休夫,隨時再嫁,或者想回來,之前的夫君亦不能拒絕。沈鴆九,我活膩了,我和你說過很多次,我不畏死,我只覺這天地人間,都是地獄,不過都是無間地獄。”
外頭夏侯明貼著門,完全是聽不清了,怎麼,在罰站,都沒說話?
“我父江照眠,洪熙皇帝薨,我們一家就被錦衣衛抄了,寒冬臘月,我躲在井水裡,一個日夜,上來全家都燒死了。”
江寒衣低聲訴說,喁喁細語,“沈鴆九,你真覺得我怕華亭?我不怕。你真覺得錦衣衛能保護我?他日皇權之刀柄向我的時候,誰能護我,是你,還是你們南鎮撫司?
在皇帝嘴裡,南鎮撫司傾塌不過都是瞬間之事,很多事情都是徒勞無功的,你我都知道,無力迴天,徒勞一場。”
沈鴆九的手本捂著江寒衣的嘴,這刻滑到她脖頸,她抬頭,“想殺了我?你查的江有道不是我父,我父是江照眠,洪熙皇帝駕崩的那一夜,吃了我父給的壯-陽-藥。”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江寒衣低低笑,“很可怕吧,我比你想的更不該活,我千刀萬剮一百次,也不夠平大明皇帝之怒的,對吧?”
江總旗今日又沒穿錦衣衛的圓領甲,她穿著窄袖青衫,外頭一襲天水碧披風,打開門時,夏侯明貼在門上聽牆角。
“誒,小江兒,你去哪兒?”
夏侯明進來問沈鴆九,“她又怎麼了,不是都哄好了,怎麼又要走?”
江寒衣一襲青衫走在鳳凰街的巷子裡,她其實和沈鴆九是不合適在一起工作的,至少在南鎮撫司,他們日日相對,保不準哪一天就擦--槍--走火。
當日在清涼山下,沈鴆九袖中有靈犀,靈犀刀是蕭家祖傳的,蕭衍之不會武,沈鴆九卻有靈犀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蕭衍之不會武,落到了沈鴆九手上;還是因為蕭衍之根本就是個假貨,沈鴆九才是和她有婚約的蕭二?
他不承認,不承認又何妨,不承認就不是了?
奉春醫館就在前方,推開門,上午見過的北鎮撫司眾人都圍在裡面,小旗張漢之,錦衣衛林川,見了江寒衣,道:“江總旗,這間醫館有人舉報賣假藥,敢問是你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