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亞君(第3頁)

 因為他生於斯，長於斯，是蠻夷之中的漢水世系，生來這樣一張皮膚，一團五官，他還能怎樣？

 在更為直接的不幸與痛苦中，羅修又能怎樣？

 此外，一個人要生病，要鬱郁，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還是他自作自受。

 然後夏天再往後翻數頁，將目光投向空白處。

 之前寫下的字句，或許措辭竭力表現出戲謔，然而全是廢話，沒有絲毫坦誠的序言，似乎正歷歷在目。

 不知道為什麼，在夏天開始懊悔。

 自己塗抹思緒的行為前，為什麼沒有撕去這一頁。

 撕下了，蝴蝶的翅膀，然後呢？

 只是讓人痛苦的記憶。

 夏天最終又往後翻了一頁，在新的空白紙張上，繼續勾勒文字。

 說到底，我和亞君之間的故事，究竟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只起了一行，夏天就再也寫不下去了。

 於是，他只好往後伸展身軀，抬起頭來。

 天花板似乎稍微浸染了更多的光線，在沉暗之後，些微的亮光。

 我們不是已經勝利了嗎？

 如此好的結局。

 可為什麼，亞君。

 究竟是哪裡出錯了。

 夏天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睡去了，然後又醒過來。

 似乎在重置和覆寫之後，只是又一個靜謐而無夢的夜晚。

 夏天一如既往得早醒，而後就在床榻一側坐起來，面無表情，只開始進食。

 那樣一張書桌，一副書架，一盞檯燈，自然也可以是不存在的，只要他有這種期許。

 夏天在人類對己身生命的維持中，既要維持自己的人格，又要努力積累給自己的心靈之光做醫療手術的條件。

 在這種給自己的重重設限中，在諸多個維持中，序列相對低的內容是，夏天為了維持他腦袋裡面的那顆芯片，還有維持整個深海系統最低限度運行，以及各種元器件的正常迭代……

 所以，客觀上夏天的食量比常人大不少。